春潮摇影(210)
钟栖月摇头,她眼眶的泪又堆了起来,后怕道:“你知道当时看到你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里,我有多害怕吗……”
她紧紧握住他温暖的手心,认真说:“你答应我好不好,下次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保护自己。”
“你不要只保护我,我是个成年人,我自己有能力的。”
“好,都依你。”
他答应的很果断,但钟栖月根本不信他的话。
她心里无比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开解纪冽危,他好像真的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想起那晚的场景,她仍旧害怕到后背发凉,连着几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若是钟蕊再狠一点,要他把刀子捅进心脏怎么办……
“怎么哭了?”他宽大的手心贴着她的脸颊,感受到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掌心,纪冽危心像被她眼泪烫着了,抱着她哄:“别哭了,哥哥这不是还没死么?”
“哥!”她紧绷着小脸,严肃说:“你答应我,不准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
“好,我答应你,我刚才不就答应你了?”
钟栖月一时语塞,面对他温柔的眼神,她说不出其他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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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几日,钟栖月脖颈的纱布也拆除了,用了上好的祛疤膏,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到第五天时,医生放话可以有家属来探病。
第一波来探病的是纪老爷子,自己最疼爱的孙儿身受重伤躺在医院,老人家担心的几个晚上没有睡好。
纪老爷子在医院留了一下午,那些严厉叮嘱纪冽危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劝慰道:“爷爷,医生都说了再过几天就能回家,没多大事。”
纪老爷子心疼得红眼,“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说来这一切都是你爸造下的孽。”
“我刚把你爸喊来医院了,他想亲自见你一面。”
纪冽危云淡风轻,“不用了,医生说了一天最多只能见两个家属,您已经占了一个名额,晚点我外公还要来看我,没名额了。”
“你这孩子!”纪老爷子怒瞪着他,“刚才不是还说医生说没大事?现在探个病还要限额?”
纪冽危勾唇轻笑,满不在意地拿起iPad刷起来。
钟栖月主动说:“爷爷,冽危哥的确要静养了,所以可能……”
纪老爷子说:“东原大抵已经到医院了。”
话音刚落,病房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钟栖月看了纪冽危一眼,他神色未变,似乎门外是谁都不会影响他。
她便主动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正是纪东原,中年男人满脸颓废,用请求的目光看向钟栖月,姿态放得很低:“月月,拜托你能让叔叔进去吗?叔叔有些话想跟冽危说。”
钟栖月回头看了纪冽危一眼。
他点了点头,钟栖月才道:“纪叔叔,您进来吧。”
纪东原将怀里的鲜花递给钟栖月,“谢谢。”
纪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起身,“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爷爷就先回去了。”
钟栖月:“爷爷,我送您。”
纪老爷子抬手制止,“孩子,你陪在他身边就好,爷爷有人照顾。”
等纪老爷子离开,纪东原还僵硬地站在病床不远处,在迟疑该不该靠近。
钟栖月端了把椅子放在病床旁,便绕到另一边把纪东原买来的鲜花插在床头柜的花瓶上,好像处于状况外,不打算加入父子俩的谈话。
她站在纪冽危右侧,可以很清晰地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况。
“冽危,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纪东原上前几步,落座,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纪冽危语气冷淡:“嗯,好多了。”
“医生有没有说会有其他后遗症什么的?”
纪冽危似乎觉得很好笑:“医生说恢复的很好。”
纪东原略微局促,“这样,那就好,爸爸也放心了。”
纪冽危没再理他,思绪被站在一旁岁月静好,默默插花的钟栖月吸引。
眼前的场景,他从未想象过。
没想到,有一天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会满脸愧疚地来关心他,而他的身旁也站着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此时离他最近的两个人,一个将他推入了深渊,一个将他从深渊拯救。
“冽危,爸爸对不起你。”纪东原紧绷着说出这句话。
纪冽危眼睫微动。
钟栖月同时也朝他看过来,清晰看到他眼里嘲弄的波澜。
她手里捏着花,朝纪冽危温柔一笑。
纪冽危转头看向纪东原,“你来就是想说这句话?”
纪东原点头,斟酌了会儿,还说:“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
纪冽危轻笑出声:“该听你说对不起的人早就没了。”
纪东原脸色猛然一变,抬眸对上纪冽危冰冷厌恶的眼神。
“哥哥当年只是想要你陪他过一个十岁生日,你是怎么对他的?你不顾他的苦苦哀求,非要去随南看你的情妇和私生子,你有跟他说过对不起?而我的妈妈也被你和你的情妇折磨得不人不鬼,你可有关心过她,有跟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他们双双没了的那晚,你的眼泪都让我觉得恶心。”
“纪东原,你现在是想得到你唯一的儿子的原谅?”纪冽危早就看透他了,目光冰冷:“你别做梦了,不可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害得妈妈和哥哥去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