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184)
同悲剑并非他的佩剑,自也没有感应,不过是靠纪长宁残留在剑中的灵气来追踪同悲剑的所在,如今那股灵气越发稀疏,以至于他追到这儿便没了动静,心情自然不大好。
漫无目的走了一段距离,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晏南舟指尖汇聚一股灵气,灵气幻成一把利刃,二话不说朝着躲藏在草丛不知身份的东西飞去。
“啊——”一道尖锐的惊呼声响起,声音中含着浓浓的害怕和空恐惧,“别……别杀我……”
这声音有些熟悉,晏南舟微微眯了眯眼,声音低沉,轻声道:“出来。”
蹲在草丛中的人灰头土脸爬了出来,衣衫上沾着血污和泥土,泪珠挂在眼尾欲坠不坠,咬着唇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吓坏了般瑟瑟发抖,待看清眼前之人时,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了,“周宴,救……救命……”
听见这句话晏南舟才明白过来为何觉得这声音耳熟,他皱着眉讶异道:“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有妖怪,不对,是鸟,还有好多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要杀我们,突然飞来一把剑,还有纪宁,纪宁让我先走,她让我来找你,可是我找不到路,那些鸟一直追着我,我好怕,我要找我师兄。”袁茵茵一边哭一边慌乱的把发生的一切告知晏南舟,她许是被吓得不轻,说得语无伦次,没头没尾的。
可即便如此,晏南舟也能从其中只言片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来,沉声问,“你们遇见危险了,纪宁护着你跑出来,让你来找我?”
“嗯。”袁茵茵哭着点头。
“她怎么知道我会来?”
晏南舟皱着眉自语,想不明白其中缘由,随后听着面前哭哭啼啼的袁茵茵,终是放心不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左手手腕上一划,鲜血涌了出来,似有生命般跳动,最后汇聚成一颗通红的珠子,泛着温润的光泽。
“啊,你……你干什么!”一言不合就割腕的举动让袁茵茵呆住了,止住了哭声,眼泪挂在睫毛上的模样有些呆傻。
“你拿着这个,一般的妖魔不敢靠近你,这里设了幻阵,所以你走不出去,有了写的”晏南舟将那颗珠子递了过去,抽了这滴心头血,犹如剜心剔骨,疼得他的脸上的血色褪去,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虚弱。
“这……这是什么?”袁茵茵连哭都忘了,只是盯着这颗珠子满脸疑惑。
“莫要多问,”晏南舟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珠子放进人手中,接着又道:“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木夕镇。”
说完晏南舟绕过她往前走去。
“欸?”袁茵茵握着那颗珠子转身,下意识上前一步,朝着人背影大喊,“你去哪儿?”
“去救人。”
“周仙长,纪宁……就拜托你了……”
晏南舟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
袁茵茵看着前方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为何,毫不怀疑这个瞎子能将纪宁带回来,她虽担心纪宁,却也明白自己若是跟着去,除了成为负担半点忙帮不上,只能离开。
山林中太过安静,以至于任意一点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
“铛——”长剑落地发出的声音清楚至极。
纪长宁被魔气牢牢缠住脖颈举起到半空中,双腿碰不到地面,无意识在空中胡乱蹬着,她的眉头紧皱,神色慌乱,脸色涨红,用手紧紧扒住那没有实体的魔气,妄图从中夺取些许呼吸,微张的嘴中发出破碎的呻/吟,像无能者的垂死挣扎。
任泽满面阴翳,抬起的五指轻轻一握,那控制住纪长宁的黑色魔气也随之一紧,再脖颈上留出五个指印,空气从脆弱的喉咙中挤出,纪长宁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微眯的眼睛垂眸看向下方的任泽,仍旧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
“凡人之躯,妄想诛魔,不自量力。”任泽嘲讽一笑,欣赏着纪长宁垂死挣扎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只需要一个手指便能将之碾碎。
他松开手,禁锢纪长宁的魔气也随之松开些许,令她得到喘息的机会,捂住脖颈,胸腔快速起伏,大口大口呼吸,湿漉漉的头发粘着脸上,狼狈不堪。
任泽上前两步,仰着头笑了笑,“纪长宁,不如你求求我,兴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他本是有意折辱纪长宁,毕竟那些仙门弟子各个都心高气傲,怎能忍气吞声,向邪魔妖道求饶,更别说是原本万象宗的大师姐的纪长宁了,未曾想听完这句话,纪长宁却笑了笑,哑着声回应,“好……啊……求……你……”
这人虽气息微弱,可神情自若,半点不像求人,倒是在随意敷衍,任泽脸色更是难看,每一个字都似从牙齿中挤出来的,“我看你是找死!”
语毕,他五指用力握紧成拳头,纪长宁脖子上的魔气也猛地收紧,空气一点点消失,难以忍受的痛感从脖颈处传来,随着魔气收紧,意识渐渐消散,眼皮沉重,视野变得模糊不清,骨头好似要被捏碎了,生命将要消亡,灵魂归于天地。
要死了吗?
纪长宁在心中想。
她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就要死在这儿,不甘,不愿,也不服!
无需旁人怜悯,她亦能自救!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纪长宁抵抗死亡的折磨,她偏着头,迷离的眼神落在下面的同悲剑上,嘴唇开合,无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