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205)
“小师叔,你能说些我听的懂的吗?”谢无恙哭笑不得,“一会儿兔子,一会儿钥匙的,下面是不是还得有狼?”
他本随口打趣,谁知邢可道听完却认真回答,“没有,只有兔子。”
这下轮到谢无恙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摸了摸鼻子,“所以那只兔子要做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邢可道神情变得凝重,压低声音,沉声回答,“他要打破这个牢笼,然后走出去。”
明明听不懂,可不知为何,谢无恙心头有些怔住,心跳有些加快,好似当真看到一群勇攀山峰,不轻易言败的兔子,这并不是某种动物一些,而是一种力量,令人为之振奋激动。
压制住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他看向目光如炬的邢可道,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二人皆未说话,崖边的风声有些大,吹起了他们的发丝,打在脸上,遮挡了眼睛,以至于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
“谢无恙,”邢可道又唤了一声,“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自然,”谢无恙回答,“没有人被骗了还觉得开心。”
“那等以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能现在说吗?”
“不能。”邢可道面前严肃,毫不退步。
他刚刚为自己算了一卦,泽水困卦。
所以,他希望真有那么一天,谢无恙能认识自己,认识真正的邢可道。
第100章 第一百回
这雨一直下到凌晨才停, 今日发生了太多,袁茵茵也没替人看病的心思,早早闭门谢客, 阅微草堂气氛十分凝重, 两人都未说话,屋里连灯也未有人点。
以往赵是安在时,三人的吃食皆是由他负责,他同袁茵茵相依为命,习惯于照顾旁人, 半点不将君子远庖厨的说法放在心上, 虽算不上山珍海味, 倒也是家常口味。
如今他轮到了穆明方的手中, 生死未卜, 两人忧愁不已,也没了胃口,就这么过了一夜。
纪长宁一宿未睡,她坐在桌前思索许多, 仍然不知晏南舟去了哪儿,又该如何联系, 想了一宿也没个思绪, 反倒是头疼的紧, 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余光落在放在桌上的同悲剑上, 她用手拂过,试着在黑暗中轻唤了一声, “崇吾。”
屋里很安静, 并未有人回应,纪长宁的眼睑轻眨, 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面色隐在暗处,看不出她的神情,却能感知到那种孤寂感,似不知来处没有归处的无脚鸟,振翅而飞,无枝可栖。
种种疑惑,诸多困扰,可纪长宁不愿陷入自证的境界中,不愿去假设若是没有自己,赵是安可会有此一劫的假设,毕竟这样毫无意义。
天光乍破,鱼肚白的亮光透了进来,在深秋夜里做了一夜,纪长宁感觉身子有些僵硬,试着懂了懂手指,冰凉没有知觉。
“咚——”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袁茵茵隔着门板沉闷的的声音传来,“我能进去吗?”
纪长宁忙起身开门,二人视线相交,均从对方带着血丝的双瞳中看出一夜未眠,神色苍白的袁茵茵开了口,“我熬了点粥。”
“多谢。”纪长宁侧身让开位置。
袁茵茵端着碗走了进去,坐下后有些不安的攥紧袖子,咬着下唇犹豫片刻,还是沙哑着声音问:“可有办法了?”
闻言,纪长宁不语,只是垂下了眼眸。
一个简单的动作立刻让袁茵茵红了眼眶,哽咽道:“纪……纪仙长,你们修士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定是有办法的,只要救回我师兄,你让我当牛做马我都可以。”
说到后面,她已经没忍住哭出了声,满是血丝的双眼通红,看着可怜至极,“师父走了后就是师兄将我养大,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他,纪仙长,我求求你,只有你能救他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桌子上,晕开了一小个圆,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桌面,也落在了纪长宁心中,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袁茵茵猛地抬眸,满含热泪的眼睛对上纪长宁的目光,一道刺眼的光破开云层,透了进来。
赵是安是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他皱紧眉头,勉强睁开眼,未适应这道光线,刺的眼睛生疼,不得不又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目光左右张望,发现是在一处树下,周围没有人,更没看见那群魔修的身影,显得空荡荡的。
这里应是在寺庙中,一股极浓的檀香味飘荡在空气中,隐约还响起了诵经声,赵是安试着动了动四肢,有些僵硬却并未受到束缚,但被冰刃捅出的伤口裂开,流出了血,疼得他眼前一黑,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缓了好一会儿,忙撑着树干站起身来,只思索了一刻,便转过身要跑。
刚跑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劝你还是别省点力气吧,一离开这个院子,你就没命了。”
赵是安忙止步转身,身后依旧没瞧见人,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到了原地,他仰头看着那颗三人才能合抱梧桐树,果然在树上看见了穆明方,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
可知眨眼的功夫,那在树上的人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猛地转身,被吓了一跳,伤口疼得难以忍,身形一踉跄跌坐在地上,疼得额头除了不少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