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293)
晏南舟看着这人同自己擦肩而过,回首转身, 站在原地看着这人的背影, 面上面无表情, 眼眸深邃看不出他真实的用意, 可莫名让孟晚觉得阴鸷,凑近了些, 轻声唤了句, “小木头……”
这句呼唤将晏南舟的不知飘向何处的意识唤了回来,他看着纪长宁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这才侧眸露出个浅浅的笑,“怎么?可是累了?”
孟晚摇了摇头,仰着头有些天真的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闻言,晏南舟的笑意沉了下来,他不可能带着孟晚走的,先不说自己自身难保树敌太多,孟晚跟着他太过危险,孟晚没吃过什么苦,为何要跟着自己东躲西藏?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孟晚健康快乐,永远是当初那般的模样。
更何况天道对自己的控制影响太过严重,如今还未寻到解决的法子,每次看见孟晚那股力量便会加强,令他无法掌控自我,任由对孟晚的爱意在心口肆意生长,连保持清醒都需费劲十足的精力,更莫要说朝夕相处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不想纪长宁伤心,即便如今的纪长宁已然将他当做陌路人,摆明同过往划清界限,眼下是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人,可晏南舟依旧不想她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他过去做过太多事,太多让纪长宁伤心的蠢事,虽并非本意,可无论主动被动皆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于是能做的也不过是弥补过去所翻的错,过往之事尚且还能说是因天道的原因,可若明明说了心悦纪长宁还依旧同孟晚纠缠,那不仅对不起孟晚还作践了纪长宁,莫说旁人,他都瞧不起自己。
深思熟虑之下他不能与孟晚同行,却也不能将孟晚一个人丢下,眼下只能先稳住她,倒是再想办法将她送回无量山去。
思来想去,晏南舟又扬起了笑,轻声道:“天色已晚,不如先寻个地方休息一眼,明日再说其他,可好?”
“甚好,”孟晚连连点头,“只要同你一起,在何处都好。”
于是当纪长宁听见小二敲门声,开门接过茶壶时,一扭头便看见右手边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晏南舟,脸色可谓是极其难看,后者笑兮兮的,像是没瞧见纪长宁青黑的脸色,温声细语的同人打招呼,“呀,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道友。”
回应他的只有震天响的关门声。
晏南舟碰了一鼻子灰也并不气馁,笑着摸了摸鼻子推门进了屋。
而一墙之隔的纪长宁坐在桌前脸色铁青,眉头紧皱,有种恨不得将旁人阴魂不散某人大卸八块的怒意,她本想着莫要同他们有过多牵扯,桥归桥,路归路,可这人却非要在路上架桥,在桥上修路,属实是厚颜无耻。
还在万象宗时,晏南舟是众人口中谦谦君子的代表,为人谦逊有礼,温和良善,乃百年难得一见的修行之才。
哪怕叛出万象宗后,罪行罄竹难书,可仙门的人提起他,也有不少夸赞,说他杀伐果断,气势冷酷,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对手,殊不知皆是假象,只有纪长宁才知晓此人有多无耻,无能,无理取闹。
思及至此,纪长宁眉头皱的越紧,拎起茶壶喝了杯热茶打定主意不踏出房门,不与人有过多接触,等路菁回来便早早离开,既然孟晚这条路行不通,总得想些其他法子。
于是乎她坐在屋里喝完了一壶茶,当真不管隔壁这人安得什么心思,一直到天色暗下来路菁也未回来,纪长宁有些忧心,起身推开窗望着夜色沉思,目光落在了独自坐在院中的孟晚身上。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茫然,眼神空洞,时不时唉声叹气,同纪长宁印象中那个无论发生何事依旧面带笑意,感染众人的孟晚不同,这次再见,孟晚好似变了许多,瞧着有许多心事。
犹豫片刻,纪长宁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时,孟晚瞧见突然出现的纪长宁,眼中满是讶异,想必是因为晏南舟并未提及的缘故。
“你……”孟晚猛地想起自己还不知晓眼前这人叫什么,刚出声又忙换了个称呼,“原来道友也在这儿啊,真是好巧。”
“确实好巧,”纪长宁并未多言其他,而是朝人点点头,装作偶遇的模样,“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是孟前辈。”
二人并不相熟,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便不知晓说什么,局面有些僵硬,可将人赶走又不妥了些,孟晚脑袋转的飞快,快速思索该说什么才能合适,随后开口询问,“还未问道友如何称呼。”
“姓宁单名一个季。”纪长宁又将自己随口编造的假名搬了出来。
“宁季,”孟晚低着头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各门各派的弟子中有这个人物,只当此人是路菁认识的不知名修士罢了,好奇道:“不知二位同路菁是如何相识的?”
“唉,此事说来话长,”纪长宁叹了口气,她一副哀怨为难的神情令孟晚提起了好奇心,正愣愣看着人百倍是何故事能令此人露出这般神情时,却听对面这人又道:“我其实不认识路菁,是我师弟认识。”
话音落下,饶是孟晚脾气再好也觉得有些无语,没好气道:“那你们去天机楼做甚?”
“实不相瞒,也是我师弟要去的,我只是陪他罢了。”纪长宁神情淡定,面色冷静,丝毫没有说谎时的心绪慌乱,让人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