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382)
端着酒杯的动作一顿,易上鸢掀起眼帘,目光中有楚桁看不懂的深意,二人对视都没出声,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好一会儿易上鸢才收回目光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语气淡然道:“他有魔心,受心魔控制失去本心做出这些事也实属正常,你为何今日会这般问,莫不是那逆徒同你说了些什么?”
楚桁看着人,轻声回答,“只是有些疑惑罢了,那不打扰了宗主休息了,我先回天元峰了。”
看着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易上鸢的脸色这才变得阴沉。
下了天一峰,楚桁神情也是凝重万分,他转身眺望着被云雾遮挡的山峰,心中满是不解,明明一开始最不相信晏南舟弑师叛逃的人是易上鸢,甚至同人争执,可刚刚那番话明明却并非那个意思,莫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连易上鸢认为是晏南舟所为?
思索许久,楚桁心中没有一个结论,不由想到在悟禅山时纪长宁他们同自己说的那番话,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定是有一个潜藏在暗处的人在推动整件事的发展。
这个人杀了叶师兄,残害那些弟子,并且嫁祸给晏南舟,无人怀疑,非一般人所能做到,布局良久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定是有所图谋,可所求是什么?
万象宗乱套?
晏南舟的神骨?
亦或是宗主之位?
楚桁眉头紧皱,一个令他怀疑却难以置信的名字浮现。
那三个字是——易上鸢。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回
暑气正盛, 不过刚刚天明,已经能感受到吹来的风中夹杂着的热气,钻入衣襟中, 虽有树荫遮挡, 可依旧令来人出了一点薄汗,等到了山顶,猎猎的山风吹来,消散了一身的暑气,只剩汗水干在身上的粘腻感, 不大舒适。
来人左右张望着, 终于西面的山崖边寻到了自己想寻之人, 无奈叹了口气, 一边走去一边没好气道:“你何时才能知道听话二字怎么写?”
听见声音正在盘腿冥想的邢可道缓缓睁开眼, 转过身来,瞧清来人是谁后,也咧嘴笑了笑,学着人语气反问, “你何时才能找不到我啊?”
谢无恙被人这语气逗笑了,走近了些才看见, 他面前幻化出了大大小小约十块星次盘, 星次盘的运转不似以往那般有规可循, 而是一致朝着正坎的方位转动。
星次星宿的运转一向不在谢无恙的擅长之中, 他站在星宿阵外,看着被流光溢彩星盘光芒照射着的邢可道, 轻声询问:“你这又是在算什么?”
邢可道抬眸怯生生看了眼一眼, 并没有回答。
大多数时候,邢可道性格和他柔弱的外表看起来差别极大, 极其的固执犟脾气,若是他不想回答的话,任凭别人说破了嘴,他也一个字不会说出来,好似一个天生的哑巴。
相识这般久,不能说了解十成,了解六七成还是有的,故而谢无恙也未逼他,只是放轻了声音,“你知道的,只要你不说,我就一定不会问,你不要这般怕我生气。”
“我瞒了你这么多事,你当真一点也不气?”邢可道仰着头,呆呆问。
“你也知道自己瞒了我许多啊,”谢无恙哭笑不得,“我生气能如何,我生气你就会同我说吗?”
“不可!”邢可道想也没想拒绝,语气之坚定,态度之决绝。
“行了,知道天机不可泄露,”谢无恙并未放在心上,“你算得如何?可有结果了?”
“唉,”提及此事,邢可道情绪低落下来,耷拉着脸叹气,“死局,无解。”
“即是死局,还算它做甚?”
邢可道没说话,只是看着谢无恙,随后站起来从崖边走到阵法外围,蹲下身微微仰视,歪着头反问,“谢无恙,你说为什么有的人明明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件事上,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却仍然不服输,一次次重来?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谢无恙重复了一遍,摸着下巴思索,随便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分别用手指划出一道,随手一拋,划有印子的石头皆朝上,他指着这个结果开口,“你觉得再来一次,还会是这个结果吗?”
“嗯?”
谢无恙并不是真的要人回答,而是自顾自又仍了一次,这次的结果和第一次完全相反,没有印子得那面在下,他又接连扔了几次,结果并未完全一样,可邢可道眼中的茫然却消失殆尽,变成了恍然大悟,好似明白此番用意,讶异道:“正是因为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才要一次次去尝试。”
“对,”谢无恙将石头丢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同你每次卜卦一样,没开始前你都无法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卦象,那人也是,即便失败了一次,可谁又能确保重来一次还是输呢?”
“谢无恙,”邢可道捧着脸,一脸佩服的神情,“你好生聪慧,是我遇见第二聪慧之人!”
“第二?”谢无恙眯了眯眼,“合着还有个第一?”
“纪长宁啊!”邢可道眼睛一亮,连说带比划将人夸了一通。
“我发现你好像对纪长宁的评价格外高,”谢无恙感到纳闷,不解地问,“你二人分明没见过几次。”
“她不同,她同所有人都不同,我算不出她的命格,越是这般,越让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