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459)
一时之间,崖边只剩下朱厌和段绪风,前者看了后者一眼,眼中带着点调笑,随后转身也飞了上去,寻了一处方位站立,开始齐力封印魔眼。
段绪风脸色不大好看,毕竟易上鸢此举无疑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可他也并非蠢笨之人,知晓眼下翻脸并非明智之选,便强忍着不悦,也飞向空中。
八人各站在一个方位发力,呈现八卦的模样,各个神情严峻,目光凌厉,皆是全神贯注的模样,自是无人瞧见立于乾位的易上鸢微微收了力,灌入的灵力大大减少,只是外表看不出来一般。
天色雾气弥漫,阴惨惨的天仿佛快将天压塌,狂风吹起了众人的发丝和衣衫,让这个场景更显得庄严肃穆。
明明同处一片天,可实际上却有着天壤之别,相隔千里的思南却是这几日里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明媚,微风和煦,连盘旋在空中的鸟儿都似感觉到这份喜气,热闹非凡。
喜乐起。
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回
天气晴朗, 惠风和畅,鸟鸣啾啾,树影摇曳。
好似平平无奇的清晨, 实际上只有二人才知道今日的重要之处, 都说喜气盈盈春意浓,新婚燕尔喜相逢,若是旁人大婚自当讲究热闹非凡,锣鼓喧天,宾客如云, 如此方能得到祝福。
这场婚宴只有两个人, 没有宾客, 没有亲人, 连贺喜的朋友都没有, 只有孤零零的一对新人,身着大红色的喜服,故而晏南舟并非弄得那般繁琐,只是将牵巾递给纪长宁, 脸上中是压抑不住喜悦,目光未从纪长宁的身上移开。
时至今日, 他依旧觉得像梦一般不真实, 双脚踩在云层之中, 每一步都走的飘飘然, 被风推着往前,只是咧着个嘴傻乐, 半点瞧不出平日的沉稳模样, 活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阿宁,谢谢你, ”晏南舟深情款款道:“往后我会好生对你的,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纪长宁掀起眼眸看向眼前的男子,脸上并未有新嫁娘的羞涩和紧张,而是整个人显得平静沉着,无悲无喜的目光只是停留了片刻便移开。
随后一手执扇遮面,一手接过牵巾走下台阶,从这件屋子到喜堂的距离并不远,能看见一路上上都铺了红色的毯子,沿路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甚至还张贴了不少喜字。
阳光洒在木色青瓦的屋顶上,显得这些红色更加刺眼夺目,四处结彩,满地喜庆,红灯笼在风中摇曳,仿佛也在为他们贺喜。
眼前的每一个布置,每一件器物,乃至每一个步骤都是晏南舟精心准备,他当真做得很好叫人挑不出毛病,若是旁人瞧见兴许还会感叹此人的用情至深。
可纪长宁的内心却格外平静,若说之前还有不忍和犹豫,那到了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只有平静无波,对将要发生之事的淡定。
吹来的风带着暖意,穿透树枝缝隙洒下的美轮美奂,身处其中,好似一副色彩艳丽的画作,像画中人,满是喜悦。
余光瞥向身旁之人,正好后者望过来,勾唇浅笑,轻声道:“小心台阶。”
踏上第一节台阶,纪长宁的好似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好似还在虚空之眼的水底中,那一声声泣血的痛呼,不停呼喊着同样的话,“宁宁,你快醒过来,妈妈不能没有你,你别丢下妈妈!”
踏上第二节台阶时,眼前浮现了高楼耸立车辆穿行的画面,她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步穿过人群,踩空楼梯,许是直直滚了下去。
画面消散,再她踏上第二节台阶时,周围的景物变成了破庙荒郊,还是孩童的纪长宁抱着把剑,打着哈欠,坐下破庙的屋檐下,声音稚嫩问:“崇吾,我想家了。”
最后一节台阶时,纪长宁的记忆停留在晏南舟脸上,她记得每一个晏南舟陪自己过的生辰,每一次山间陵的日月,还有每一盏照在自己散值山路上的灯,那是一次次心动的见证。
可如今看来,也许那抹心动亦是意识恍惚时的大梦一场,心悦与否在此刻显得无关紧要,也许,从一开始去就是轨迹的偏移,眼下不过拨乱反正罢了。
踏上台阶,踩着红毯便到了喜堂,跨过门槛,纪长宁走进喜堂,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可依旧布置的喜气洋洋,红绸喜烛,还有随处可见的双喜极灯笼,花瓣洒了一路,伴随着鸟鸣声,并不显得冷清,最令她感到讶异的是主位之上放了两方灵位,余光瞥过去,看出是晏南舟父母的灵位。
注意到纪长宁的目光,晏南舟心下一慌连忙解释,“我听旁人说成亲需拜过天地,敬过高堂,才能永结同心,我没什么亲人,也希望我爹娘九泉之下可以看到我成家,阿宁若是嫌弃我便……”
“无妨,”纪长宁收回目光,声音淡然道:“就这样吧。”
“好。”
随后晏南舟从怀中掏出一张人形符纸,灌入一丝灵力后,那符纸便化作一位白发苍苍憨态可掬的老者,站在一旁摸着胡须轻笑,“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辰吉时,鸣凤锵锵,二位新人在今日结为夫妻,愿你们如松竹并茂,岁寒不凋;似琴瑟和鸣,称心如意,白首不离,永结同心。”
说完,他弯弯的笑眼眯成了一条直线,整张脸显得有些喜庆,微微抬高下巴,拖着长长的声音,扬声道:“新人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