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486)
那晏南舟知道吗?
陷入沉思,纪长宁的脸色越发凝重,自是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纪长宁?”邢可道连着喊了喊几声,“纪长宁?”
“怎么了?”纪长宁猛地反应过来。
“我说你就打算一直待在剑里?”邢可道又重复了一遍。
“这里面有结界,我是被困在里面的,你可有办法放我出来?”
“我没有灵力呀破不开这个结界,”邢可道语气低落,随后想到什么,欣喜道:“我带你去找谢无恙,他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完,邢可道反应过来,长叹了口气,“我忘了我是偷跑下来的,不能回去。”
“无事,我再自己想想法子,你只要莫要将此事告知晏南舟就好。”
“我不会说的,”邢可道一脸认真,“我保证。”
为了表明真心,声音便没怎么压下去,以至于晏南舟闻声寻来,就见邢可道背对着自己不知嘀咕什么,眼中闪过疑惑,不由提高了声音,“邢可道,你在同谁说话?”
听见晏南舟的声音,邢可道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将同悲剑藏在身后,神情惊慌的转身,眼神飘忽不定,语气紧张万分,着急道:“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晏南舟满心怀疑,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过人躲藏在身上的东西。
他动作太快,邢可道甚至没看见是如何出手的,等反应过来手里的剑已经被抢走。
看着同悲剑,晏南舟眼中的不解更重,侧眸打量着人疑惑询问,“你对着把剑说什么呢?”
不知道这人听到了多少,邢可道心跳不由紧张起来,张着嘴脑袋转得飞快,张口便来,“这不是纪长宁的剑吗,我想试试看可有有用的讯息,说不准能算出她人在何处。”
果不其然,一提及纪长宁晏南舟便松开了眉头,轻声问,“当真有用?”
“姑且一试。”
话音落下,同悲剑又被塞进了邢可道的怀里,他抱着剑愣愣抬头,只听晏南舟难得的恭敬客气,“有劳。”
邢可道抱着剑心中松了口气,便跳过这个话题问起了其他,“你叙完旧了?”
“嗯,”晏南舟沉声回应,“我们该走了。”
“这么快?”
“我受人之托要护她周全,如今天下大乱,我不放心这才走一趟,见她平安无事便放心了。”
终是按耐不住好奇,邢可道不由询问,“那位大夫同你是何关系?”
晏南舟抿唇不语,像是陷入过往回忆之中,好一会儿才轻声回应,“我欠她一条命,应是仇人和债主的关系吧。”
这个回答出乎邢可道意料之内,他看了看人突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不同她说一声吗?”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剩下的……”晏南舟停顿了片刻轻笑着摇了摇头,“等事情结束后再说不迟。”
说完,他越过邢可道往前走去,二人相隔几步出了阅微草堂,又行了一段距离,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呼喊,“晏仙长且慢。”
晏南舟回头,见袁茵茵匆匆赶来手中捧了个盒子,许是一路跑来的缘故,额头有了薄汗,整个喘着粗气,胸腔快速起伏,着急道:“还好赶上了,差点又忘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轻笑着解释,“木兮镇有个习俗,若是家中有姊妹出嫁,要由家中女眷亲手绣一个平安香包作为嫁妆,我不擅长女红,施针动刀还要拿手些,这刺绣一事实在为难,这个是我众多次品中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且有劳你帮我带给长宁。”
此话一出,莫说晏南舟了,就连结界中的纪长宁亦是愣了一下,她透过水镜看着袁茵茵,记忆中那个娇纵刁蛮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袁大夫,一言一行间越发像赵是安。
时至今日,再想起赵是安纪长宁依旧会心口难受,哪怕所有都是一场早早谋划的棋局,可少年人拼死护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是真,他丢失了那条命亦是真,无论过去多久,依旧是对袁茵茵有所亏欠,故而看见这份用心的贺礼,才感心中情绪翻涌。
见晏南舟未收,袁茵茵便再次解释,“长宁说过,她是个孤儿在这世间也无甚亲人,怕是没有至亲替她祈福,这个平安囊算我为之前的任性赔个不是,你且告诉她,若她不嫌弃我可唤她一声姐姐。”
邢可道看了看袁茵茵,又看了看晏南舟,最后又落在晏南舟怀中的同悲剑上,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而晏南舟则是心绪翻涌,喉间梗塞,喉结滑动,只能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微微点头,“我会替你交给你她的。”
袁茵茵笑了笑,“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二人也要多加小心。”
“你莫担心,照顾好自己便是,我留给你切记不要离身,若是遇见困难便拿出来。”
不知为何,袁茵茵突然感到难过,红着眼哽咽道:“你们也多保重,静候他日再见。”
“他日再见。”
说完,袁茵茵用指腹擦掉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
望着人的背影,晏南舟突然想到在阅微草堂那段日子,那时候赵是安还在,所有的一切都发生,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轻松岁月。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语气很轻的自语,“师姐,袁姑娘祝你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