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497)
倒是邢可道和于尉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又是哪出。
茶饮尽,孟晚这才问起其他,“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又只有你一个人?长宁呢?”
晏南舟指腹划过杯身,余光瞥了眼桌上的同悲剑,思索着开口,“听闻七大仙门虽朱厌前往封魔渊封印魔眼,不料突生变故封印失败,怨灵冲破结界祸乱天地,朱厌更是惨死在封魔渊,噬日楼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而不少仙门弟子都折损于此,天地浩劫引得民不聊生,我听闻此事万般担忧,便想着来看看。”
此话说的半真半假,于尉和孟晚对视一眼,不知是否该说实话,犹豫了会儿,前者才叹了口气,“确实如此,那日封印失败后天地变色地动山摇,黑雾笼罩大地,怨灵吸食天地灵气,实乃人间炼狱,不少弟子殉道,就连雷遂和丁文轩都……”
说到后面于尉双眼通红,竟是哽咽到出不了声。
被这种悲伤情绪感染,几人都低落下来,而纪长宁则是想到了那两个时常跟在自己身后吵吵闹闹的师弟,一个毒舌调皮,一个总爱凑热闹,竟是这般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晏南舟心中自也复杂,虽后面刀剑相向,却也有说笑打闹的同门之情,要是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沉声道:“今日种种谁也没有料想到,皆是命数因果。”
“时至今日回想那日场景,依旧会觉得如梦一般,若不是刘师弟……我怕是也会殉道了。”
“刘师弟?”晏南舟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圆脸爱笑的少年,重复了一遍,“刘小年?”
“对,那日幸得刘师弟拼死相护,可他却……灵力全无,”提及此事,于尉眼中满是懊恼,用力锤了锤桌子,自责不已道:“都是我无用,未能保护好师弟师妹们,是我无用!”
“于尉,你莫要这样想,”孟晚出声安慰,“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不是你的错,怪只能怪天地有此一劫。”
晏南舟安静听着,并未将自己同纪长宁进过虚空之眼的事全盘托出,而是旁敲侧击问起了易上鸢,“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怎好端端的封印会被冲破?”
于尉回想着应答,“当日是宗主他们进到封魔渊封印魔眼,我们只在外面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那日之后各大仙门弟子损伤惨重都自身难保,宗主更闭门谢客,宗里人心惶惶也无人敢去询问。”
“那怨灵会吸食修士灵力,易宗主莫不是……”
话说未说完,可几人便听明白了弦外之音,于尉没有回答,孟晚只是摇了摇头,“现在各大仙门说什么的都有,可师姐回来以后确实没有露过面,恐怕……”
话音落下,晏南舟眯着眼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来时见到有许多身着万象宗服饰的弟子在四处值守,可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并无灵力和修为,莫不是刚上山的外门弟子?”
“那是铁衣堂的弟子。”
“铁衣堂?”
“对,”孟晚解释道:“易师姐继任宗主之位后,便设立了铁衣堂收了不少身强体壮的弟子,不修炼运气,只教导功法,因为这事还同钱师兄大吵了一架。”
此事本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有不少宗门也会收一些体力好的弟子用来处理门派琐事,可怎么偏偏这么巧,就多了一个铁衣堂?
晏南舟当真是不明白易上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却也不愚笨,这人筹划多年栽赃嫁祸当上宗主,且对世人都在争夺的晏家神骨没有兴趣,那已经能极大说明,她所求之事远超神骨,可究竟是何事呢?
百思不得其解,晏南舟便只能从试图从孟晚口中得知其他信息,“眼下怨灵肆虐,天降异象,长此以往怕是不妥,不知仙门可有寻到控制怨灵的法子?”
“并无,”孟晚长叹了口气,“这些怨灵水火不侵,一道施法还会吸收灵力修为,其他门派亦是焦头烂额,可宗主说了,修道者当护弱者救万民,这不,让所有弟子下山庇护百姓,只留戒律堂守在山上。”
“易宗主可真是个大好人,”一旁未出声的邢可道万般真诚开口,“怪不得我们一路走来听见不少百姓在夸赞感激易宗主,还有的建了庙塑了像每日朝拜,宅心仁厚,良善为人,当真是令人钦佩。”
听着几人的话,纪长宁心中不知为何怪异感更重,她通过晏南舟的回忆中知晓了易上鸢所做一切,实在无法将他们话中的人同残害同门心机深沉的易上鸢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处处充满了违和感。
晏南舟亦是这般,抿唇沉思许久,看向于尉,轻声道:“于师兄,我有一问,还望你如实回答。”
“何事?”
“在你心中,当真相信是我杀了叶宗主,杀了那些弟子吗?”
于尉没说话,低头思索许久,再抬眸时眼神满是坚定,“起初,所有证据都指向你,虽不愿相信,但由不得我不信,只当没有这个师弟,可说来惭愧,那年万妖林蒙难,数十名仙门翘楚却只有你拼死相救。”
“仙门弟子那般辱你,你却以德报怨,其胸襟是我们不能及,对他们尚且如此,又怎会对同门痛下杀手呢,”于尉眼中闪过懊悔,“我思索良久,宁愿相信旁人片面之词,也不信你我相识多年的情意,甚至没有给你辩解的机会,恶语对你,刀剑相向,你多次救我于危难之际,而我却……是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