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517)
邢可道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同谢无恙说,将一切都解释自是不合适,那是他的命数,亦是晏南舟的命数,唯独不是谢无恙的命数,知晓太多并非好事,更莫说此事涉及太多眼下情形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可他也并非狼心狗肺之人,只是明白谢无恙对自己的好,不愿见他身处危险之中,可时也,命也,从成为天道使者的那一日起,他便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心中暗暗有了法子,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应答,“你说得对,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
虽觉得有些古怪,眼下也容不得谢无恙多想,只是满怀戒备的拉着邢可道转身离开,谁料刚行两步身后被人贴上了一张符咒,随之响起了极其响亮的一声法决,“定!”
话音落下,谢无恙便感觉身体似石块那般僵硬,整个人竟是动不了了,顿时明白过来,眼中冒出怒火,恶狠狠怒吼,“邢可道!你好啊,你真好啊,用我教你的术法对付我,你真是好样的,你给我解开!”
“羊羊……”
邢可道唤了人乳名,这名字只有二人知晓,少时多是有求于谢无恙时,邢可道才会拖着长长的语气撒娇,可随着年岁渐长身份不同,这乳名总归上不得台面,也不符合太一坊大弟子的身份,谢无恙已有许久没听到邢可道这般唤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知你是为了我好,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邢可道吃力的将人扶到一旁,蹲在他面前攥着衣摆神情十分为难道:“你莫要生气可好?”
谢无恙无法动弹只能咬着牙怒瞪着眼前的人,眼睛瞪的极大眼球鼓的似要掉出来,半点不看出英俊的模样,若视线能化作刀刃,邢可道怕是已被千刀万剐了,甚至还能听见他磨着后槽牙的咯吱声。
邢可道视若无睹,自顾自说了许多,让谢无恙不要生气,让谢无恙好生修炼,让谢无恙多操点心,让谢无恙记得把屋里的松子糖分给其他人……
事无巨细,每一件都和谢无恙有关,落在谢无恙耳中不但没有让他怒火得到缓解,火势反倒有愈烧愈旺的趋势,连说出的话都似从齿缝中挤出来的,“邢可道,你现在把我解开我还能既往不咎,否则你就等死吧!”
听出这话中的怒意,邢可道极其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道:“我都要成为门了,你怎还这般凶?”
冷着脸盯着眼前这人,谢无恙只感觉胸腔中的怒火快要将自己的理智燃烧殆尽,深吸了口气,平息了怒火,哑着声开口,“好,你非要去找死,我也拦不住,你凑过来,我有句话同你说。”
“什么?”邢可道不疑有他,将身子探过去。
“近一点。”
“你到底要说什么?”
“再近一点。”
“谢无恙,你不会要骗……”
戛然而止的话消失在相贴的双唇之中,唇上传来的湿润的触感令邢可道瞪大了瞳孔,好似瞧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事,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双手用力一把将谢无恙推开。
“唔……”被用力推开后背撞到石块,谢无恙疼得整张脸皱在一起,倒吸了口气。
“你……”邢可道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看着惊恐不已,连耳尖都红似滴血,你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空空如也的脑袋什么也想不到,最后只能蹦出来一句,“你……你有断袖之癖!”
“啧,”谢无恙不悦咂嘴,“我没有断袖之癖,也不好龙阳,只是因为这人是你,你可明白?”
“可是……我是……”邢可道欲言又止,皱着眉思索,换了个说辞,不解道:“我是你师叔啊!”
“那又如何?”谢无恙眼中满是不在乎,嗤笑了声,“晏南舟都能同他师叔结为道侣,我为何不可?”
人师叔是女子啊,这能一样吗!!
邢可道在心中怒吼着,面上依旧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眼前局势太过复杂,并非是这脑子能够明白,只能色厉内荏道:“你好生待在这里冷静冷静。”
随后自以为沉稳冷静的转身离开,殊不知同手同脚泄露了他的慌乱,惹得谢无恙笑出声来。
胸腔振动时拉扯了后背的伤,谢无恙嘶了一声,随后扬声大喊着,“邢可道,你最好别出事,要不然我就去结冥婚!”
前方慌乱不已的人应是听清了这句话,脚步一顿忙捂着耳朵快速跑开。
谢无恙笑着笑着,眼神变得无奈,哑着声自语,“邢可道,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远处片状乌云好似又汇聚起来,天边整个变得阴暗无光,不难猜测本就见不到日月星辰的封魔渊中,应是漆黑昏暗。
易上鸢扫视四周的枯枝和白骨,在冷风的中的脸色阴冷肃穆,她上次来封魔渊时这里还不是这般荒芜凄凉,如今更像是炼狱之地,更能印证那魔眼中跑出来的怨灵威力之大。
她此行不单单是为了那些百姓,还想看看噬日楼的残兵究竟想做甚,引自己而来,只怕是有所准备,今日恐有一场恶战。
好在,易上鸢也并非毫无准备,随行弟子均是宗门精锐,以一敌百,更是服下了神骨血肉炼制的丹药,碰上那些怨灵也毫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