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541)
“命中注定啊。”
“使者,你说什么?”江师兄没听清,不由追问。
“无事,”邢可道欲将龟甲揣近兜里,后来想到什么,又递向江师兄,“此物跟随我多年,劳你保存,他日遇到一个太一坊弟子,便交于他,让他交给太一坊大弟子谢无恙。”
按辈分来说,邢可道算前辈,再加之好像同纪长宁二人关系颇深,于情于理江师兄都不好拒绝,接过龟甲放在芥子袋中,没忍住多问,“使者为何不自己带回太一坊?”
“我不能回去,”邢可道声音很轻的开口,“我要去做自己的事。”
“何事?”
“纪长宁二人进到虚空之眼封印也并非万无一失,毕竟没有关上门,哪怕现在封印成功,依旧会有被打开的一天。”
江师兄直言直语,不明白这话外之意,只是下意识回答,“那把门关上便是,劳烦使者告知门在何处,我来关。”
邢可道扭头看了人一眼,坦然笑笑,“所言甚是,把门关上便是。”
语毕,他在二人注视之下,毫不犹豫朝着虚空的方向,任由黑色雾气笼罩全身。
“使者!”孟晚震惊大喊,“快回来!”
明明听见呼喊,邢可道脚步未停,直直走到虚空之眼之下,他抬眸看向头顶深邃诡异的窟窿,内心却并无恐惧,而是扬声道:“成为门需要非人非妖非魔之物,我早在多年前便应该死了,超脱五行,是阴是阳,是最为合适成为门的选择,我算了无数次,皆是一样的结果,若想彻底解决天地浩劫,便由我来关上虚空之眼。”
“合着你说的门是你自己啊!”江师兄后知后觉,“使者咱想想其他办法,再者说,你把门关上,纪长宁他们怎么办?”
“自有命数,自有因果,不必强求。”邢可道云里雾里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闭着眼双臂大开,黑雾钻入身体冲破了幻形丹的压制,他的身形顿时从男子变成了女子。
孟晚惊呼出声,“怎会是个女子?”
“我去,”江师兄揉了揉眼睛,“大变活人?”
二人着急不已,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邢可道被黑雾缠绕一点点升上半空,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呼喊:
“邢可道!”
这声音在过往无数次响起,邢可道睁开眼,微微侧眸,透过层层叠叠的雾气看匆匆向自己跑来的谢无恙,他身上满是伤痕,脸上满是慌乱和恐慌,双眼好似快要哭出声,嘴唇开合,不停大喊,“不要!”
“啊……”嘴唇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意识渐渐消散,只是无声说了句:
对不起,骗了你。
谢无恙跌跌撞撞赶来,看到的便是邢可道化作黑雾,融入了虚空之眼,入口也渐渐缩小,他浑身力气似被抽离,跪倒在原地,仰头痛哭流涕,失声怒吼,“邢可道!”
声音响彻天地,周遭怨灵不受控的发出嘶吼,虚空之眼的力量变得越发微弱,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进入虚空之眼后,时间和意识变得毫无意义,周遭是漆黑一片,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广袤,处于模糊和混沌之中。
偶尔,会有一些蓝白色的光点在虚无中闪烁,和呼吸频率一致,它们没有固定的位置也没有规律,就像是黑夜中唯一有生命力的存在,在无垠的黑暗中孤独地闪烁着。
晏南舟看不到纪长宁,整个空间中只有自己,没有声音,没有光源,他被无尽的痛苦所包围,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折磨,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意识恍惚,有无数次他思索着死亡,可四肢好似退化了一般提不起一点力气,试图呼救,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呻吟。
他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久的痛苦,也许一刻,也许百年,没有终点,没有希望,身心渐渐疲惫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在这无尽的痛苦中,他好像什么记不起来,连自己是谁也忘了,只是紧紧握着剑柄上的剑穗,仿佛那是他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好像极其重要。
“晏南舟——”
熟悉的声音自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令晏南舟感到熟悉,好像是一位对他而言极其重要之人,是谁?究竟是谁?
晏南舟用尽全力思索,那声音也越发急促,他张着嘴尝试了无数次,终于,撕心裂肺大喊,“师姐!”
意识恢复,晏南舟猛地睁开双眼,便见纪长宁神情紧张而自己则被她拥在怀中,开口声音沙哑无比,“我怎么了?”
“一进来你便失去了意识,”纪长宁担忧道:“可是伤势太重的缘故?”
闻言,晏南舟抿着唇不语,他记得那黑暗空间中的一切,**和精神的折磨,时间和意识的消亡,只有他一次又一次孤独而痛苦的活着,仿佛经历了很长一段岁月。
“师姐,”晏南握住纪长宁的手,挣扎着起身,“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纪长宁感到不解,被人拉着在虚空之眼的隧道中穿梭,看人熟门熟路的推开一扇木门,木门中是一间屋子,在这种地方显得诡异无比,更诡异的是里面挂满了画,画像无一都是一位执剑的女子。
凑近仔细瞧瞧,纪长宁眼中闪过震惊,扭头不确定问,“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