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60)
边烬已经没法思考沈逆话中的逻辑,更不想让沈逆发现她此刻燥热到反常,一言不发地将脸埋进沈逆怀中。
柔软的地方被边烬没轻没重地蹭了一下,沈逆神色微微凝滞,有苦难言,迎着窦璇玑等人不加掩饰的探究目光,忍着欲起的战栗感,稳稳抱着边烬,就要和曾倾洛等人一起离开。
“等一下。”
金吾卫队正将她们拦下。
“沈小侯君,今日之事因何而起尚不可知,但那些水母似乎都是冲着小侯君而来。此事还需小侯君跟下官回去调查。”
这队正年近四十,一口一个“小”侯君,语气和神态上说不上冒犯,但这个“小”字便是酸溜溜地在暗指她年少轻狂,德不配位。
沈逆的年纪是不大,但在北境也当过总都督,沾过血杀过人,眉眼冷起来还是很厉害。
“现在?”
这金吾卫队被她不咸不淡觑了一眼,心内惴惴,勉强笑着坚持道:
“时间紧迫,劳烦侯君了。”
曾倾洛用气音将极细微的话传到沈逆耳边。
“此人是魏王的人。”
魏王李褚和边烬有伤眼之仇,之后又被沈逆夺亲,闹了个大大的没脸。如今沈、边二人成亲休戚与共,李褚自然是想方设法挟细拿粗。
沈逆冷言:“的确劳烦。”
那队正被噎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看,正要再说,沈逆继续道:
“我夫人原本重伤未愈,如今又为救我雪上加霜。现下我要带她回去治伤。若她有什么闪失何人担待?你?你姓甚名谁,现在就告诉本侯。”
这队正虽被魏王差使又眼红沈逆年少得志,但到底是个小小九品官,被沈逆追问这一句的确有些吃不消。
心里正犯嘀咕,肩头被一只重重一拍。队正身子都被拍得一软,侧目一瞧,神色立即恭敬。
“将军!”
拍他的人正是金吾将军李司,南衙十六卫里唯二的女将军。
李司身量很高,常年在外执勤面色被晒成了小麦色,一双斜飞的羽玉眉洒脱上扬,星目红唇隽秀不凡。永远含笑的嘴角任她瞧谁都是一副戏谑琢磨的不屑。
“这话不能这么说吧,靖安侯。”
李司晃到沈逆身前。
“我们金吾卫也是职责在身,劳不劳烦的,都请靖安侯恕罪咯。”
李司这话说得更是轻佻。相比于九品队正,这位李司将军乃是正四品武将,南衙十六卫中掌管皇城治安的一把手,还姓李。即便这个“李”和李渃元的“李”隔着一层。
她不是长安李氏后人,而是洛阳郡王之女。李司幼时一直在洛阳养马郁郁不得志,后来自己跑到西北征战,在西北夺了一直犯境的岳国国主的首级回来献给李渃元。李渃元大喜,将其调任京中。李司精明骁勇,从中郎将到金吾将军不过短短三年时间。
李司这番话分明是故意为难沈逆。
这李司掌管皇城守卫,金吾卫日夜在城中巡查,近万人都是她的眼线。若是和此人结下梁子,比李煽难对付,往后可有的烦。
两人正僵持着,一道清脆却带着冷意的女声从后传来。
“沈总监事为何还不去查查伤势?”
窦璇玑手里抓着一只炸得只剩半身的箱水母,放到房判撑开的口袋里,打算拿到最高研发署研究。
房判将口袋一束,窦璇玑眼神飘了过来。
“今日这些海里游的玩意突然出现在城中作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被什么操控,如今是何局面,那三个字又意味着什么。眼下城防乃是重中之重,耽误了城防会害多少人性命,你这狗命赔得起吗?”
窦璇玑自然不去骂金吾将军李司,只盯着那队正。
窦璇玑是丽景门女官,专门为天子办事,论官阶不过九品,但丽景门位轻权重,在城中行走向来肆无忌惮,文武百官都要忌惮三分,就怕落到她们手中。
虽没少在暗中骂她们,却也从没人愿意招惹,知晓她们可比金吾卫要难缠得多。
李司当然听出窦璇玑指桑骂槐,别有深意地凝视窦璇玑,似要将她的长相牢牢记下。片刻后,抬起手,示意金吾卫收兵。
房判在窦璇玑耳边轻声说:“就这么走了?”
下一刻,便见李司一脚踹向路过的一只狗。
“挡路的贱狗,别让我再遇上,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李司这声“贱狗”意有所指,暗嘲丽景门是狗仗人势。
房判亮出武器,被窦璇玑按了回去。
窦璇玑也不恼,和回眸狞笑一身阴气的李司对视,直到李司和金吾卫和其他南衙护卫队一同离开。
沈逆对窦璇玑道了声谢,窦璇玑没搭理她,转身就走。
窦璇玑也不喜欢沈逆,但上次沈逆那张不饶人的嘴帮她回怼了李煽,她记着,这次不过礼尚往来。
沈逆离开时对曾倾洛说:“华楼内有具尸体,帮我带回侯府。”
曾倾洛:“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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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侯府,四下无人,没等沈逆开口边烬就从她怀中落地。
沈逆怕她毒素未清除干净,冒冒失失下地恐会摔着,手抬起来要护她。
“你的伤口还需……”
“我会自己处理。”边烬平平稳稳落地,去了卧房。
沈逆笑着收回尴尬的手。
别人家的双妻经历生死后情比金坚,我们家的双妻同生共死后换回一个铁石心肠。
也罢,这点伤不似脊柱,位置也不算太刁钻,师姐那粗糙的缝合技术也有了用武之地。
只是……
师姐手背上那个牙印,不知她看到没有,又能保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