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97)
听边烬话中之意,应该对黑魔方的事挺在意。
不知道昨夜最高研发署点灯至几更,有没有研究出个让她愿意一抄的答案。
沈逆不甘不愿地从温柔乡中坐起,忽然意识到,昨晚师姐让她抱了一夜。
那岂不是睡不好?
悄悄去看边烬。
边烬眼下一抹青黑,却不显倦意,瞧着她的目光也是温温柔柔的。
也就是说,师姐宁愿自己不舒服,也没有将她赶走。
沈逆又是开心又是心疼。
更不想去上朝了,只想和师姐窝在宅内。
看了眼推送,居然不是线上早朝。
这意味着她要衣冠齐楚到含华殿,与一群老朽逢场作戏,矫情饰诈。
被拆了家的魏王肯定要在朝会上发疯刁难。
要是沈逆人都没到场,李褚那张傲慢猥琐的脸,说不定能被气出个五颜六色。
想至此,沈逆更是坚定了不去早朝的决心,随意裹了官袍推门出屋。
寝屋里有盥洗池,先前两人关系疏冷,沈逆怕边烬不喜与她共用,醒来之后总是去院中洗漱。
昨夜都抱着睡了,边烬还以为她会赖在屋子里洗漱,却见她出去了。
沈逆推开屋门时,院中有几位侍女正在清扫落叶。
她在原地维持着开门的动作,边烬站在她身后绾发,看她这奇异的姿势和沉默的举动,便知她诡诈即将上身。
这次又要做什么妖?
还是在自家寝屋门口。
“夫人。夫人……”
沈逆突然捂着腹部弯腰,凄惨地叫她。
这一声叫得太真,弄得边烬都有一时疑惑。
“怎么?”
边烬快步来扶她。
院内的侍女们听到了动静,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沈逆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摁着边烬扶她的胳膊,身子脱力地往下坠,小脸惨白,唇绞得紧紧的。
“夫人,我肚子好痛……”
边烬明知她极有可能在做戏,也情不自禁地担心。
“怎么好好的肚子痛?”
沈逆趁机伏到边烬怀里,身子一浪浪地难受,费劲回想。
“也没吃什么啊……为什么……唔,只是昨夜吃了点桂花奶糕和油炸地豆,怎就……”
说到此处,沈逆暗中用指尖点了点边烬的胳膊。
果然是假装的,给她递暗号呢。
边烬抱着她,让她依在自己怀中,“莫不是中毒了?”
“中毒?”沈逆惊愕抬头。
边烬想说,这一惊一乍的,侯君戏太过了。
拿出治军的威严,边烬一双冷眸刺向院内众人。
“是谁下毒毒害侯君,我定严查不怠。”
侍女们面面相觑之时,沈逆留下一句“让万姑姑去请大夫”后,刚打开的屋门便被迫不及待地合上。
屋门一关,边烬便撒开了手。
沈逆身子一矮险些真的坠到地上。
“师姐怎地撤得这般快?”
边烬去净面,“目的不是达成了么?”
撇撇嘴,话虽如此,怎么就不能多赖一会儿了?
只有趁人熟睡的时候才疼人么?
沈逆肚子不痛了,也能直立行走了。
“今天病假有着落了,侯府这灰也能扫干净了。”
边烬净面出来,“不提前知会一声,就不怕我接不住你的戏,让你难堪?”
话音刚落,目光被眼前的景致囫囵抓了去。
沈逆侧卧在床上,单臂支着脑袋,绯色官袍裹着那曲线动人的香温玉软,肃冷的样式活生生被她穿出了风姿绰约的气氛。
“我小时候为非作歹哪次不被你揭穿?咱们先前已经配合着‘扫除’了一次,哪还需提醒?师姐自然手到擒来。”
边烬对她的了解,让她很满意。
得意之余,却见边烬移开了目光,冷泠泠地正襟危坐到距离她最远的胡椅上,目不斜视,一尘不缁,宛若红尘喧嚣之外的佛子。
沈逆从镜中看到了妖娆的自己。
原来这样的自己在边烬眼底,已经是不堪直视了。
沈逆在心中暗笑,边烬正色道:“此番借着下毒疑云把府上仆侍尽数换掉。你打算交给万姑姑来选人,还是咱们自己选?”
沈逆格外喜欢“咱们”这个词。
“师姐是怎么想的?”
边烬道:“让万姑姑来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侯府需要忠心的管家,这番伤筋动骨之后还留着万姑姑,她当知我们对她推诚置腹。”
沈逆与她所想一致,却偏偏要她来说。
喜欢看她双目藏星,条理清晰鞭辟入里的模样。
散发着理智的冷感,反倒诱人心热。
边烬又接一句:“那早朝?”
沈逆:“正好不去。”
“是正好不去,还是设计好了不去?”
“设计得正好,不去。”
“……”
沈逆立即飞了一鸽给李渃元,称自己恶战黑魔方负伤不轻,又赶上府上恶人作祟食物中毒,祸不单行身子垮了,上不了朝,还请陛下恕罪。回头好些了再弭耳受教。
发完后,手表干脆直接摘了。
“朝会满堂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朽们总不爱说人话,尽会机关算计,浪费时间。”
边烬提醒她:“不去抄作业了?”
“师姐不说此事我都忘了。李煽作业做好自会来请我去抄。只是她答案未必正确,还不如我自己写。正好闲来无事,将那容器拆了。”
明明在自己府邸,装病的沈逆在去工作室的路上宛若做贼,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她还能动弹。
边烬看她实在费劲,便让她回屋等着,一展轻功飞上屋顶,几息过后人又回到面前,一臂环着水银箱,一手拎着沈逆的工程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