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 姐怎么破产了(27)
眉毛很用力地拧在一起,应该是因为头疼。
路知遥坐在旁边,用热水烫过的毛巾搭在她额头上。
从前的段子书必然不用因为成绩焦虑。她们那样的人,就算一事无成也有家里托举。
现在算得上一无所有,可不还有自己这个用惯了的老奴跟着。
路知遥想,自己应该还是喜欢她的。
如果不喜欢的话,怎么会这么任劳任怨。
段子书睁开眼,窝在被子里的手想要伸出来,被路知遥压了回去。
“有点热。”她说。
“是吗,那就是要退烧了。”路知遥把被子窝得更严实,“我再去拿条小毯子来。”
“很热。”
床上的人十分虚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昨天头疼的时候,就是没有那么疼。你看真的难受的话,肯定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要捂暖和一点,出一些汗就能退烧了。”路知遥这样说。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尽管出汗的确是退烧的标志,但在体温下降时拿被子裹着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不仅对病情有差的影响,病人还会很难受。
就连那用来盖在额头上的毛巾,也不该用热水浸泡。
段子书缓慢地扭过头,看着路知遥。
“路知遥,对不起。”
她突然这样说。
“没什么。”路知遥无所谓地回答。
她又想起了高中的自己,以及更小时候的自己。也许她天生就是劳碌命,照顾别人也没什么的。
高中的她那么喜欢段子书,想必不会介意在晚上伺候生病的学姐。
“不只是今天。”段子书的声音有气无力,“我一直没有给你道歉,对不起,游轮上吵架分手那次,真的很抱歉。”
生病的人会变得脆弱,夜晚又让人十分感性。没有任何铺垫的,段子书提起了当年的事。
“唉。”
路知遥轻轻叹气。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没有牵扯什么小三小四,红玫瑰白月光,上一辈的爱恨情仇,狗血的误会。
段子书喝酒不上脸,看不出是醉还是没醉,不过多少有些不清醒。
她把路知遥拉过来,往她怀里塞钱。
段子书说,我可以给你钱,可以给你很多钱。
如果放到现在,路知遥觉得自己可能会把拉链拉开说再多塞点。
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生气的原因,那时候她所有的困难都来自于没有钱,为何段子书给她钱,她却觉得生气呢。
然后她便觉得可悲,对不起十七岁的自己。
应该被嘲笑的是现在这个变得市侩的她,而不是当初觉得受到侮辱的她。
“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路知遥回答。
可十七岁的自己一定会很生气,直接把钞票塞进领子里,那怎么说都算不上尊重。
但高中的路知遥真的很喜欢段子书,就算这么不体面地分手了,就算少年人最重要的自尊被侮辱了,她还是很难干脆利落地忘掉自己的感情。
她还是喜欢段子书,直到自己不再是个少年。
路知遥常常回忆起高中的自己,然后想对不起,没能成为你期待的样子。
但是,你那么喜欢的人,现在还在这里。
段子书又回来了。
路知遥想,自己应当还是喜欢她的。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段子书还在道歉,因为虚弱,声音小到像是在喃喃自语。
“没关系。”路知遥摸了摸她的脸,还是有些热。“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高中的时候,她没见过段子书生病。
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长,如果生病的话,肯定就请假见不到了。
她见过段子书失意,却没见过她这样无力地躺着。
段子书是不该生病的。
“你要快点康复。”
因为生病的样子我不喜欢。
路知遥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奇怪的,任谁来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生病吧。
第18章 为什么喜欢
“抱歉,路知遥,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路知遥不确定段子书的意识还清不清醒,自己已经说过没关系了,为何还要重复着道歉的话。
三十八度五,烧得很厉害,但还不至于让人神志不清吧?
“原谅我吧,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她一直小声念叨着,最后没了声音,似乎是睡着了。
路知遥把手贴在她的颈窝感受体温,比刚才好了不少。
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最好明天早上就活蹦乱跳。病怏怏的样子像什么话,实在让人讨厌。
还有,段子书是不该像刚才那样不住道歉的,她不会把自己放得那么卑微。
她以前架子端得多高,就算落魄了也小毛病一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就该有那个气性,高岭之花走下神坛什么的,路知遥没有看这种把戏的癖好。
段子书破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遥不可及,甚至似乎受制于她。但天地良心,路知遥从没想过让段子书变成听话可爱的puppy。她想让段子书听话一些,只是为了让对方变得更好。
十七岁的自己喜欢的就是坐在神坛上的那个人,她就该在那坐好了。
不然,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一定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生病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和平时的表现有所差距也理所应当。
“不行不行,”路知遥自言自语道,“得快点好起来啊。”
第二天早上,路知遥把还在睡觉的段子书摇起来,给她量体温。
还是有些低烧。
“幸好我提前请了假,”路知遥说,“等下我陪你去门诊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