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玄关处回荡起一阵敲门声。
在客厅里吃零食的孟落笛,靸上拖鞋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小舅!你来了!”
声音清脆,报幕似的,让林檎一瞬间心情微荡。
林正均望过去,打了声招呼:“镜年。”
林檎克制了一下才没有立马回头去看,心想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孟镜年换了拖鞋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筒状的东西,走到了林正均身旁,笑说:“对联我爸写完了,一共三副。”
“你还特意送过来。”
“来老图查点资料,顺便的事。”
林檎拿余光去瞧站在长桌侧面的孟镜年,这两日天气转暖了一点,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肯辛顿风衣,很有一种清正的休闲感。
这些天,她与孟镜年基本两天见一次面,都是他下了班开车过来,两个人出去吃夜宵或者看电影,和寻常情侣一样。
每次分别,都会待在他的车里黏黏糊糊地亲上好久——这也是他明明不喜欢开车,却执意开车过来的原因。
昨晚刚刚见过,他把驾驶座往后调节,给她留出空间。昏暗里,她跨坐在他腿上与他拥吻,整个人热得不行,像颗融化的奶糖。她还记得他手指掐在她的腰际,声音黯哑地贴着她耳朵叫她“一一”。
可凡有家人在的场合,他都格外正经,进门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种差别让她耳根微微发烫。
“你还没放假啊镜年,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
“后天就放。我姐呢?”
“她跟你一天。”
“看来还是做教职时间更充裕一些。”
“等你做了教职就知道只做科研有多轻松,现在的学生,一个个都高分低能,被家长宠得一丁点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带起来太累了。”
孟镜年笑说:“也是因为姐夫你负责。不然怎么选修课年年爆满。”
这时候沙发上的孟落笛转头说道:“那是因为我爸帅!”
“麦乐迪你别瞎说啊。”林正均被讲得很不好意思。
林檎微笑说:“婶婶说当年叔叔你一穷二白的,她还愿意跟着你,就是因为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
林正均吃惊地推推眼镜,“她是这么说的?我一直以为她看中的是我的才华。”
大家都笑起来。
林正均留孟镜年吃晚饭。
“得下次了,”孟镜年说,“还得去趟老图。”
说罢,他打量一番,似是真心觉得林正均手里拿着花剪,面前一堆的枝叶不大好接手,于是把那一卷春联递给了一旁的林檎。
“一一,春联你收着。”
林檎伸手去接,却没料到他没有立即松手。
略微僵持的力道,她轻拽一下,他才放开。自然是故意的。
他微敛着眉目,面容过分清绝,以至于显出几分距离感,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是中和了这一点。
她心脏不争气地乱跳了几下。
下一瞬,孟镜年就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说:“姐夫,那我先走了。”
孟落笛:“小舅拜拜!”
林檎跟着孟落笛含混地说了句“拜拜”。
大门阖上没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果真振动了一声。
林檎把花瓶擦完了,去洗手的时候,才把手机掏出来查看。
mjn:一一,你今天穿得很可爱。
冰箱是银色镜面的,林檎转身看了一眼,她穿的是件白色抓绒的外套,帽子上有个小绒球。
她笑了一下,回复:谁让你乱看?
mjn:你先看我的。
badapple:哪有。
mjn:好的。那是我乱看了。
mjn:去完图书馆就得回去了,放假之前一堆东西要弄完,可能要后天才能见你。
badapple:好的。知道。
badapple:开车注意安全。
/
除夕当天,林檎起了个大早。
吃过早饭以后,大家开始忙碌。
林正均开始提前处理一些费事的食材,林檎帮着孟缨年把盘子拿出来,装上瓜果点心。盘子是花瓣形状,拼起来便是一朵完整的桃花,漂亮精致,最适合年节时候使用。
十点一过,孟镜年同孟震卿和祝春宁一同到了。
屋里提前做过大扫除,没什么事儿干,林檎和孟落笛挨坐在一起,各自拿着手机发消息。
长辈一到,两人打过招呼,自发起身,让出正朝着电视的位置。
林檎在侧方的短沙发上坐下,偷偷去瞟坐在祝春宁身旁的孟镜年。
今天过节的缘故吗,他难得的穿了一回浅色,一件偏向清灰的套头毛衣,粗针,宽松休闲,整个人显出一种雪意一样的清贵。
他衣袖挽了起来,从盘子里拿出一颗橘子。
剥掉果皮,把连着果肉的橘络都摘干净以后,分成了两半,分别递给了孟震卿和祝春宁。
孟震卿摆摆手说不要,孟镜年便拿着这一半橘子,看向坐在一起的林檎和孟落笛。
孟落笛伸手:“小舅,我要我要!我要吃!!”
正要递过去,林檎抬眼看了过来,她带着一点微妙的笑意,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小舅,我也要。”
“……”
这个称呼连着这句话,短短五个字却引人遐想,好似让他坐在热风熏烤的温室里,饮下了一杯浓酽的热茶。不解渴,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孟镜年把橘子递给了孟落笛,随即又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平声说:“我再剥一个。”
林檎勾唇,笑容清甜:“谢谢小舅。”
“……”
这个橘子剥完,孟镜年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到厨房里帮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