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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春天知道(99)

当然素肉没感情,不会受伤。

裴煦阳已经到了,占了个靠窗的位置,上午那件卫衣换了,身上穿着件白色T恤和运动式的薄外套。

晚市有个双人套餐,比单点划算,几样招牌菜都包含在内。

他们点了套餐,等着上菜。

裴煦阳提起茶壶,把两人都才浅浅喝了几口的玻璃杯又斟满了,笑了一声,说道:“还怕约不到这顿饭。”

“上回你请我喝酒,这回你来我做东是应该的。”

裴煦阳看了她一眼,“不知不觉你都大三下了。”

“嗯。”

“计划好了准备出国,还是保研?”

“保研吧。”

“本校外校?”

“本校。”

“你的成绩推免外校也绰绰有余的。”

好像是国人的普遍心理,只要看到旁人有更好选择而不去选的时候,都会有几分感同身受般的惋惜。

“只是一张文凭,哪里都一样的。”林檎笑一笑,平淡地说。

裴煦阳喝了一口水,暂时没再说话。

身边好多朋友,几年过去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变化,倒是林檎,这回见跟上回见,丝毫没变。

她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单独的坐标,跟大多数的事情都格格不入,只有特定的人和事,才能改变她的x轴y轴。

而他……两年过去了,好像还是很喜欢她。

只是因为知道她永远也无法做出回应,所以那种喜欢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瘾,淡得像一缕无法捕捉的雾气,平常接触不到成瘾物,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直到见了面才知道依然存在。

她坐在灯下喝茶,微微垂下眼帘的样子,像那种极致美丽而易碎的琉璃。

他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了,笑一笑说:“你还跟以前一样。”

“……也不是。”林檎把眼睛抬起来,“突然提起来好像有点奇怪……我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裴煦阳微讶,而后露出微笑,“是吗?那恭喜你。”

“你脱单了吗?”

“还没有……”

“那祝你也早日找到。”

“……借你吉言。”

裴煦阳低头喝茶。大麦茶,咽下去有些微苦意。

“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喜欢的人,还是当时那个吗?”他还是问出来。

“嗯。一直是他。以后也不会变。”

裴煦阳怅然地笑了笑。

后来他们聊了聊本专业的事,气氛还算不错。当然基本是裴煦阳讲,林檎间或地递上一句话,让话题继续下去。

八点多,两人吃完饭,在裴煦阳的坚持下,林檎没能买单成功。

两人走出素食餐馆所在的建筑,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雨势不算大,但一时半会儿应当也不会停。

裴煦阳问:“你回学校吗,林檎?”

“嗯。”

“我帮你叫个车吧——跟几个朋友约了九点钟去酒吧,暂时不回去。”

“不用,我自己……”

话音未落,手机响起来。

林檎把电话接起的同时,斜对面树影里,一辆黑色SUV打起了双闪。

她一怔,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等我把车掉头,一一。”

林檎看向裴煦阳:“我男朋友过来接我了。”

“哦。”裴煦阳愣了下,“……那等他到。”

黑色SUV驶出停车位,汇入前方一片模糊的灯河中,约莫过了一分钟,左手方向两束车灯由远及近,照亮湿漉漉的地面。

车在两人面前停下。

林檎正欲迈步跑过去,看见驾驶座车门被打开,孟镜年下了车,一柄黑伞在他头顶撑开。白色黑裤,这样走来的时候,林檎无由心动。

他从车头走了过来,到两人跟前停住脚步,向着裴煦阳微微颔首,微笑说:“你好。”

裴煦阳又是一愣。

上回在北城,他送林檎回酒店,在大厅碰见时,他听见林檎称呼这人为“小舅”。是他听错了吗,还是……

“裴同学去哪里?我送一程?”他在怔愣的时候,又听见对方问。

裴煦阳回神,笑说:“不用,我打车过去很近。”

孟镜年点点头,并不过分客气,举着伞,往前走一步,把伞面斜向林檎的同时,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这里牵了半步。

仍旧礼貌地说:“那我们先走了。”

裴煦阳点点头。原该收回目光,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直凝视。

黑伞半遮住两道背影,灯光暗黄,雨丝纷飞,隐隐发亮,像电影场景。

站在裴煦阳的角度,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实在和谐。

孟镜年撑着伞,把林檎送上副驾驶,自己绕去驾驶座,收起雨伞。

车开出去,他留心左右车辆变道时,听见林檎问:“你怎么来接我了?”

“怕你前男友表现太好。”

林檎笑起来。

“是因为看见下雨了,所以过来接你。我想你一个人打车,或许有点孤单。”

林檎看着驾驶座上的人,雨夜灯光浑浊,他还是那样风烟俱净的清隽。

她一个人也走过很漫长的孤单,是在他之后,一切才变得不可忍受。

路不是往大学城方向的。

林檎提出疑问,孟镜年说:“你家里已经完全收拾出来了,顺便过去看看。”

是过年之前,孟镜年提出要找人去帮忙收拾,备用钥匙交到他手里很长时间了,她这阵子拍照安排比较少,两三周没有回过梧桐小区,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开过去十五分钟左右就到。

停好车,孟镜年撑伞,两人并肩往小区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