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赌约(124)+番外
木屐里面,是已冻得僵硬红肿的双足。
没办法,银迟依稀记得师父给他买过一双保暖的毡鞋,但他找不到了。
今日他闲着没事,难得在这么个大冷天里将自已的房间整理一下,又将另一个没锁的房间整理一下。
那幅娇玫画,被他放进了房间的橱窗里,安安静静的躺着。
只是才整理没半会,站在橱窗前消瘦的身影便捂嘴咳嗽起来,咳的眼泪都浅显,红迹染在手上。
银迟没管自已的身体,只是淡然的从桌面上拿起布子擦了擦手,又继续整理着。
不知多久,他给这间屋子也上了锁,“咔嚓”一声,不带犹豫,旧物和那幅画被锁在里面。
银迟将钥匙放好后,往掌心呼了口热气干硬的搓了搓,一瞬间的热气划过僵冷的手,竟连余温也散失的这么快。
他冰凉的掌心贴近带着湿润霜花的门面,贴了几秒又松开,脚步有些机械的走着那最后一间没被锁的屋子。
空气中的凉气径直进入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如坠入冰谷,透凉洗刷全身。
壶里烧的热水很快就凉了,银迟走到屋里摸了下壶身,只是没什么表情的垂下了头,不紧不慢倒杯凉水,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那一粒药。
黑黑的小小的一粒,被他僵凉的指腹摩挲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他眉毛浅弯了一下,而后极其平常的语气清清凉凉展开笑道:“今年冬天,还是一样冷。”
跟那一年一样。
只是那一年的冬天,后来比这温暖多了。
不知作何,银迟又想到来年春天和那个小女孩的约定,忽而笑意更大了些。
他这个人啊,不说话算话的。
想即后,那颗药丸被他含在嘴里,两口凉入心扉的水入肚,凉的他全身都一颤,心脏猛的跳动几下,好像再也捂不热了。
雪停了会,银迟头伸向外面感受了下,想到雪停了,他嘴角又露出很明媚的笑容。
停了,可以出去游览一番雪景了。
银迟是喜欢下雪的,他喜欢下雪的样子,喜欢玩雪,喜欢玩完雪后还有热乎乎的饺子吃,但同时,他又是害怕冬天的。
每次冬至一到,都得忍受一个冬天的肉体苦痛。
可师父在的时候,这种苦痛却减少很多。
只是他脚踩踏出去门槛一步,下一秒便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这让银迟转而脸色冷沉下去,往后退一步,反手拿起墙边的棍棒,周身一种肃杀骇人感截然而生。
不过听那有规律的脚步声,还有那一声熟悉的呼唤,他又利索的把棍放下,用一种讶然慵懒的神情面对来人。
楠桐穿着厚厚的草皮袄过来,脚下是一个暖皮靴,正沙沙的走在厚厚的雪地里,脚印如此清晰。
长篷触到底,够长,楠桐没看见他穿的一双单薄鞋子,见他穿的厚,还带上了围巾,未见其人,先见其声,不由得对他先笑着肯定了句:
“可以啊,没傻到家。”
楠桐几大步走到小山屋院子,这才抖抖身上的雪摆摆头,随意拍拍袖子上的。
耳边是一个一贯人懒懒倦意的笑着回答声:“桐桐姐,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雪这么大你还有空来。”
银迟抱臂倚在门前,一副散漫的样子,脸上的复杂情绪被他一晃而去。
楠桐先是麻利的抖完身上的雪后,戴着手套的手很狠力戳了戳又哈了哈气,这才拿起刚才自已放在雪地里的大保温杯。
她几步跑到银迟身前后,鼻腔中呼着凉气又喘了几口气,才抬眼看向他对他认真道:“来来别傻站着了,到屋里。”
“这是我炖的公鸡汤,凉了都不好吃了,快来!”
银迟听到这句话楠桐已经将这保温杯放在正屋桌上了,几秒后,他的嘴角失笑了下。
这么冷的天还过来,过来怎么还非要给我带点热乎饭啊。
他拖着懒懒的调子回答道:“哦,来了——”
刚才他老远都闻到味了,只是实在很没胃口。
须臾,银迟带着惊讶和喜闻了闻大杯子里的鸡汤,沉思了下,装作为难的摸了下下巴道:“如此美味,那我要是先喝汤还是吃鸡呢?”
楠桐见他玩闹没个正形的样子,带着严厉轻拍了拍他脑后根,压下眉头催促他道:“又没个样子起来了!好好吃!”
她刚才将这罐汤装在棉衣里,没办法,雪天没法骑马或者打车,而且途经这么远的距离很难保证再有多热,不过这次还好,是温的。
银迟被他这么一打,总有种小孩被教训了的不服感,皱下眉头,又挑了挑,不过还是双手捧起来乖乖尝了口汤,手触碰久未有的热意,也暖和了些。
楠桐见他好好喝汤,严肃的脸上缓了些,又无意间瞥到那边放在地上的包袱,皱了下眉,转头问道:“大雪天的,你要出去?”
银迟喝汤的喉结顿了顿,动作停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擦擦嘴角后才勾起嘴角散漫道:“我又不怕,我随便去看看,桐桐姐,你知道我是喜欢雪天哗啦啦样子的。”
楠桐听到这话头有点疼,右眼跳了跳。
她心里道你是三岁小孩吗?下雪天你出去玩?而且冷的你手都冻的不像样了,当我眼瞎?
但同时心里也产生一种无能为力感,因为她知道,只要是银迟做的决定,是难以劝阻的。
楠桐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才道:“何时回来?”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问话,银迟的指尖却不动的凉了一个度。
他咽了口汤,才偏头含糊的道:“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