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难以启齿的事情，齐返也得全盘托出。

医生听后，再度沉默。

齐返见状补充道：“我和我弟没有血缘关系，是意外相遇的。”

不过，好在齐返混乱的表达给医生开了个天窗，这会儿回归到纯爱1V1，让医生似乎好接受了一些。

“所以，你在对你弟弟没有冲动的情况下，和你弟弟谈恋爱了？”纵使是拥有多年诊疗经验的医生，一时间都觉得该问题有些棘手。

这好像是个道德问题？

“不是的，我喜欢他。”齐返强调着。

“可是你对你弟弟没有冲动。”医生强调着。

“但我喜欢。”

“喜欢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行。”医生一句话把齐返怼得哑口无言。

医生重新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勾画着，“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对喜欢的人产生不了想法。”

齐返沉思几秒，点了点头。

“你说你是直男，但是你喜欢上了你弟弟，可能你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医生在纸上画了一个圈，线与线相交的瞬间，他的笔顿了一下，猛然抬头道：“在确立关系之前，你与你弟弟是以一种什么状态相处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弟弟愿意接受你？”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犀利，为什么季知轩会接受他，明明是季知轩强迫他才对，“我弟弟喜欢了我很多年。”

“所以，是你弟弟掰弯了你，而你喜欢你弟弟是建立在你弟弟掰弯你的基础上，也就是说，你不是自愿的，你是被迫的。”

“被迫接受后，为了让这一行为合理化，你尝试接受一切，但是失败了。”

医生逻辑清晰，语速很快，他得出了结论，“综上所述，你并不是对你爱的人没有反应，事实是，你不喜欢你弟弟。”

齐返忽然站了起来，他拍着桌子道：“你别给我瞎说！”

“不是吗？”医生往后一靠，椅子在他身下微微晃悠，“不是的话，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齐返站在诊疗桌前，脸色并不好看。

***

此刻的季知轩，早已经到了农学基地，他和陈义下大巴后，就拿了入住号码牌。

三人一间，陈义与季知轩同时看牌，两人恰好分在同一间，一起拎着行李箱就去了。

推开门，他们见新室友已经到了，是大三的学长，吴轩。

吴轩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视线又回到了他的手机上：“宝贝，我的室友们来了，晚点在聊。”

季知轩这才发现学长正在与女朋友视频。

女生听到这话似乎有些失望，“那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挂视频。”

吴轩抱着手机屏亲了好几下，“宝贝，爱你，你想我了就给我发信息啊。”

两人你侬我侬，叫人好生羡慕。

季知轩放下行李后，坐在床沿，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一条新消息都没有，他的脸上藏不住失望。

见集合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季知轩抱着手机沉寂几秒，又开始打字。

[季知轩：齐返，你在忙吗？我已经到了农学基地了。]

“季知轩，衣架可以借我一个吗？”短短几分钟，陈义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噢，你自己拿。”

三人寝室内，两人都在忙着整理行李，只有季知轩一个人坐在床沿，心不在焉。

离集合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季知轩握着手机，走向阳台，下决心给齐返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通后一秒就有了声，季知轩的眼里瞬时放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握着电话的手指骨节有些紧绷。

齐返竟然在通电话，那也就意味着齐返已经看过手机了，但齐返没有回他的消息。

不是齐返在忙，而是他不想回。

齐返在无视他，回避他。

想到这，季知轩的脸色沉了下去。

齐返与主治医师结束了这段并不愉快的会诊，出诊疗室之前，他还被医生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他觉得这是没有必要的，并气冲冲地离开了男科生殖医院。

刚迈出医院大门，他的手机就震动了，拿出来一看，是季知轩的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农学基地。

他站在白桦树下的人行道上，正准备回复信息。

这时，手机忽然响铃，竟然是一通未知联系人的电话，他随手便接了起来。

“是齐返吗？我是竹英，你今天方便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听到内容的那一刹那，齐返有一丝愣怔，不过，他很快应了下来，与竹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由于工厂供货源的问题，他本来就想去联系竹英的，他还在等合适的时机，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联系了自己。

时间定在半小时之后，地点也在5公里开外，离着不算近，现在打车过去，时间刚刚好，他便把手机放入口袋，拦下一辆出租车。

段时间内，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齐返就忘了回季知轩的微信。

幸好不是下班高峰，没有堵车，等齐返到目的地的时候，竹英已经在店内等待了。

见齐返进来，竹英也只是笑笑，没了之前见面时表情上的讨好。

齐返还在想，他应该怎么称呼对方，没想到竹英一上来就说：“季知轩的银行卡是不是在你那里，你查到哪一步了？”

齐返没想到对方的白刃批得如此直接，他也没有想树敌的意思，如实告知，“我不清楚。”

竹英今天穿着有些大胆，胸口以上没有任何衣物，深灰色的金属项链装饰压在胸骨间，略带重量感，与刚见面时候的白色珍珠项链的轻盈质感完全不同，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