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情狂(120)
陈自原拍拍陆衡的腰,有点儿不服气了:“还有我。”
“嗯,有你,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负责我的往后余生了,陆衡笑着想。
他笑完了又惆怅:“等所有事情办完后,小早站在我面前,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些事儿,其实当时心里没底。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不管是教育方面还是生活上,我的程度都不好拿捏,过了不行,太松了好像也不行——愁死我了。”
陈自原想了想:“如果小早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跟我分开吗?”
陆衡愣了愣。
陈自原紧张了,“小穗。”
陆衡感到了一点儿疼痛,陈自原抱他抱得太紧,肋骨那儿隔得太深。
“我不会,”他说:“我不会和你分开。”
这段感情发展到现在,惶恐的其实是陈自原了。
陆衡说得没错,他身边都是真心真意对他好的人,那换到自己这儿呢?
乱成一锅粥的关系——有他母亲,还有一个游越插在中间,都是隐患。
尤其游越,这人没解决就是个定时炸弹。他甚至怀疑游越这次回来跟贺黛有关。
陈自原不会把陆衡藏起来,他们要坦荡地站在阳光下跟所有人展示亲密关系,所以他必定好好保护陆衡。
“原哥?”
陈自原只能暂时摒弃这些让他苦闷的想法,生硬转移话题,“小早出去很久了吧?”
陆衡点点头,跟陈自原分开一点儿,“我去找找她吧。”
陈自原亲他唇角,亲他脸颊,一下下地,挠痒似的,“你别去了,跟球球玩儿吧,我去找。”
陆衡眨眨眼,心悠荡一下,说行,余光扫到垃圾桶,笑了笑,“那你出去顺便把垃圾带走扔了。”
“你这小区没垃圾分类吧?”
陆衡诧异,“你那儿有?”
陈自原挑眉笑:“放心,以后扔垃圾也不是你的活儿。”
小早就在门外站着,一杯奶茶喝了一半,揪着吸管不停搅杯底的珍珠。
陈自原开门出去与她四目相对。
小早:“……”
她看一眼,立刻把脑袋垂下去。
陈自原无奈,换了只手拎垃圾,同时顺着动作回头往屋里看,正好陆衡从厨房出来。
陈自原不动声色冲陆衡点头,陆衡霎时恍然。
嘎达,门被陈自原轻轻合上,没关实,留了条缝隙。
“怎么不进去?”陈自原把垃圾放地上,还得瞅一眼,顾虑一下这垃圾袋会不会破。
小早没说话,又火速看他一眼。
陈自原以退为进:“……我在里面你不好进去?”
“没有,不是。”她看陈自原穿戴整齐出来了,心念一转,特纠结地问:“你要走了?”
陈自原很含蓄地回:“走不走都行。”
小早又闷回去了,说哦。
她不是不吃陈自原这一套,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吃。
陈自原于是无言以对,还得换一招试,“你进去吧,舅舅挺担心你的。”
小早一愣,脱口而出:“担心我什么?”
陈自原笑了笑:“担心你想得多。”
“什么想得多啊?”
陈自原坦率:“想他和我的事儿。”
小早的脸一下就红了,跟被炸开了似的,你你你我我我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陈自原叹口气。
于是小早心一横,“陈叔叔,你是同性恋吗?”
话题引到这儿,其实挺顺利。
陈自原说是。但他好奇小早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小早又问:“舅舅也是吧?”
陈自原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就是谈恋爱,”小早的逻辑其实很清楚,但是容易慌,慌起来说话就乱,前言不带后语,“民宿天台我、我看见了。”
陈自原还是点头,说嗯,“这事儿你还跟谁说了吗?”
“没有。”小早看上去要哭了,“我连陶向阳都没说,我挺害怕的。”
陈自原曲臂撑在走廊沿边上,往外看。他尽量掩去自己作为成年人的压迫感,跟小早以对等的状态聊天,“你可以说,没事儿。”
“没事儿吗?”小早皱眉,眼周泛红,“妈妈因为舅舅这事儿,她腿没了。”
陆衡站在门口,紧紧握拳,指甲掐着头,疼得扎心。
陈自原一怀愁绪,不忍,但又没办法。
陆衡每次剖开伤口,既残忍又难过,他哭,连带着陈自原也想哭。
“他就该一辈子困在痛苦里挣扎吗?”
小早的眼泪掉下来,她说:“没有的,不是。”
“他很难过,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说。”
小早哽咽点头。
陈自原看看门,又看看小早,大概知道了这姑娘的意思,“你有什么话想说吗?现在可以说。”
“妈妈没跟我说过舅舅的事情,我自己猜出来的。”
陈自原每句有回应,说嗯。
“她怪过舅舅,但从来没恨他。妈妈去世前告诉我,如果舅舅来找我们,让我一定跟他走,他是个特别好的人。”小早抽抽气,擤了擤鼻子,“所以我没脸没皮地一直跟着他。我怕他不要我,我又会没家了。”
“就好事坏事都不跟他说,怕他对你有想法?”
小早被说中心事,点点头。
陈自原唉声叹气一下,“你俩真像,像亲生的。”
小早怯生生抬眼:“啊?”
“你不同意我们,他得跟我分。”
“不能吧?”小早听了陈自原的话,有些慌了,“我没那意思。”
陈自原从容不迫,“嗯,说说你的意思,没事儿。”
他没把小早当小孩儿,聊的东西虽然不深刻,开导作用大,小早也放开了,“我查过同性恋的相关资料,书籍、网络。坏声音比好声音多,这类群体,大众接受度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