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首辅(重生)(70)
她低头观察案上的茶具,这一套下来,是值许多银两。
可厢房的客人,若是惜茶爱茶者,岂会把这么好的茶具给摔了
虞雪怜掩面饮下杯盏剩的茶水,旋即说:“高公子,我得回府了,他日我再请你吃茶。”
高乘远跟着起身,推开房门,却见燕王世子坐在对面厢房。
他左手边站着两个男子,一个身穿布衣,一个身穿圆领袍。
地上全是碎成渣子的茶碗,李秉仁指着布衣男子,道:“你把这给收拾干净。”
高乘远迟迟不走,虞雪怜自是发觉出异样。
“那是袁丞”高乘远神情复杂,不知这厢房的隔音如何,他和虞雪怜适才说了许久临川侯府捐官的事,谁料袁丞竟在隔壁。
看袁丞的反应如常,高乘远觉得是自己思虑过度了。
虞雪怜默然不语,所谓冤家路窄,李秉仁的厢房内坐着金陵有名的纨绔,这群人聚在一起,不大可能是纯粹来喝茶的。
李秉仁抱臂看着正盯着他的高乘远,笑道:“高公子和虞娘子何时这般亲密了,亲到独处一室吃茶”
他的用词意有所指,着重说亲密二字。
“燕王世子忘了吗”高乘远手背的青筋绷起,道,“我欠了虞娘子的恩情,今日请她吃茶,世子别成天想入非非的。”
李秉仁悠然说:“高公子的口气真是臭得一如既往呢,那本世子便不邀你到我这儿吃茶了,免得呛着我的鼻子。”
周围的纨绔噗嗤笑道:“这高公子说话挺有趣,咱们世子怎么就想入非非了”
李秉仁挥手让小厮把门关上,“行了,这小子狂妄自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见到他就心烦。”
……
出了茶楼,虞雪怜和高乘远分别坐上马车。
百姓都跑去刑场看刽子手斩承宣伯的人头,街巷空落落的。
“娘子,你身子没好利索,把车帘放下吧。”金盏在旁关切地说,“今儿又是承宣伯问斩,奴婢瞧这天色是要下雨,娘子这两天体弱,承宣伯死后必有怨气,咱们可要快点赶回府。”
虞雪怜细眉间似堆积了舒展不平的云团,她捋着近日来金陵的变故,临川侯捐官卖官的事,她在上辈子知悉一二。
除此之外,临川侯徇私舞弊,贪污赋税。他在背后掌舵,派儿子去操办。这等损朝廷而利侯府的事,袁丞从不向她提起。
她那时天真地想着,临川侯做善举是为百姓,她入了教坊司才逐一明白,临川侯的善举是图个心安,弥补犯的过错。
高乘远给了她这道线索,她从前计划的那些,该提上进程了。
金盏见娘子出神地望着外面,欲要喊马夫再快些,争取早点到府。
虞雪怜忽然回头,道,“让陈叔把马车停下来。”
“娘子”金盏一脸迷茫地问,“娘子是又有事了吗”
问归问,她弯腰去叫坐在帘外驾马的陈叔,说:“娘子要下车。”
陈叔把马车停在路边。
路的另一边,有辆放满书籍的推车咕噜咕噜地响着,推它的人是个面相憨厚的少年,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虞姑娘!”
与这少年并肩走的男人手捧一沓竹简,衣着竹青色水纹窄袖衫袍,五官清朗端正,看着像是书香门第。
虞雪怜笑应了一声,那身衫袍,是她送给陆隽的。
陆隽穿着很合身,他模样清冷,配着一般人搭不了的竹青色,更显风骨。
金盏站在一旁拢了拢虞雪怜的斗篷,余光瞥着奇怪的少年。
“虞姑娘,我跟隽哥来金陵买书呢。”吴阿牛原本累得半死不活,这会儿生出精神气,推车走过来,热情地说,“隽哥他家离城里不远,我昨日还催隽哥找你呢,可是……可是金陵城忒大了,隽哥和我不晓得去哪儿找你。”
“我们初一来的金陵,这几天有空就在这几条街逛游,一直碰不着虞姑娘。前两天我帮隽哥把花坞村的东西搬到新宅子,不过那也没什么东西,然后隽哥打扫庭院,我到城里购置物件。”
虞雪怜弯唇问道:“陆公子不知我家在哪吗”
吴阿牛愣了愣,虞姑娘说这话的语气,隽哥好像大概是知道她家在哪的吗
他吃惊地扭头看隽哥——隽哥居然会说谎了!
第46章 乔迁
陆隽神色坦然,谎话被戳穿了也并不心虚或是急于解释。
他道:“陆某的确不太记得虞姑娘的家在何处。”
虞雪怜没再接着问,陆隽又岂不记得镇国将军府在哪里呢。
她与他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即便那日他的举动出人意料,可他这样行事小心的人,也不会来府邸找她。
只是她这段日子忙着应付女先生布置的课业,夜里要看浮白从兵部偷抄回来的文书,且想着若是频繁在陆隽面前晃悠,显得她轻浮。
母亲在小厨房教过她,不论是炖肉熬粥,最需要的是有耐心,火要放慢,出来的膳食味道一定不差。
所以她要晾一晾陆隽。
虞雪怜漫不经意地问:“那陆公子的宅子在城外哪里呢”
“隽哥的宅子后边有一座寺庙,离城里就七八里路嘞。”吴阿牛说话的乡音少了些许,“我跟隽哥看了黄历,这个月十七,宜安床、入宅。”
“我本来寻思进城找人问问虞姑娘的家在哪儿,等隽哥给新宅支了灶火,请虞姑娘一起吃饭,给宅子添一添人气嘛。”
虞雪怜问:“是红螺寺吗”
“是!”吴阿牛嘿嘿笑道,“虞姑娘不愧是金陵人啊,我到现在都记不清楚寺庙的名字,只晓得那寺庙是供奉月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