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是舔狗(91)
敖风回了她一句“有病”,便闭目开始打坐疗伤。
她又小心翼翼凑上前,轻戳他手臂,他睁眼,对上黝黑明亮的眸。
他记得那?会儿她说,“今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若闲得无聊,记得来瞧瞧我轮回转世在?何处。”
敖风只当听过玩笑话,却不?料那?日?她离去后,确实再未来。
闭目打坐再睁眼,方才她坐着的地方放着一把瓜子,就放在?一片干净的叶子上,不?多,刚好是她那?手抓出来的一把。
敖风定定看着,没有吃,也没有将瓜子一阵风甩开,就让之在?树叶上静静躺着。
等身上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乘风准备离去时恰好路过那?村庄,也恰好村里人七嘴八舌说着闲话顺着风飘入他耳畔。
那?个姑娘死了。
家中儿子要娶亲,钱不?够,将她抵给村里有钱的老光棍,得知消息的下午,她便从?悬崖一跃而下,没有丝毫犹豫。
算算时间,刚好是她前来寻过他的那?日?。
敖风心头没什么感觉,不?过死了个凡人,每日?他都要看到?不?少?这样的情景,心里早已麻木无感,但莫名的,风将他带到?了那?处悬崖畔。
看着高耸峥嵘的悬崖,底下一片云雾缭绕,将各种险恶恐怖遮掩的朦朦胧胧,他不?由得好奇,那?样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有胆子从?这儿跳下去的。
他御风落入悬崖底,灰蒙蒙中听到?野兽啃食撕咬的哼哧声?,循声?提步靠近,见几?头灰黑的狼崽子正在?啃咬一具尸首。
衣着布料被撕扯成丝丝缕缕,敖风蹙起眉,不?想细究那?尸首究竟是谁,转身便走。
微弱荧光从?雾气?中飘荡飞舞,与他嬉戏般时而停在?他肩头,时而藏在?他身后,最?后飞向高处树枝,凝成一个稀薄人影,比这云雾还要淡上几?分。
“没想到?第?一个来寻我的人竟然是你。”
她魂魄坐在?枝头,半透的面容冲他展颜一笑,裙摆下双腿轻轻前后晃荡着。
敖风蹙眉,“你还笑得出来?”
“为何不?能笑?这结果对于我来说是自由,是解脱,是值得开心的事,而且看到?你来了,我开心。”
她又瞥了眼地上,“至于这个,无所谓,死后一抔黄土,随便天地如?何处理这躯壳。”
“你倒是洒脱。”
敖风嘴里难得说出来好听的字眼,这算是夸奖。
这悬崖下瘴气?多,他五感过于常人,不?想多留,乘风就走。
那?姑娘就坐在?树枝上冲着他招手,“我爹娘没给我起名字,若下辈子你寻到?我,记得给我想个名字!”
敖风当时心里想,她怎么就确定下辈子轮回不?是在?好人家?
莫名心里起了好奇,离开前,随手在?那?道虚幻到?快透明的魂魄上打下一道标记。
大致是过了五百年,亦或者是六百年,敖风记不?大清了,长?寿之人对时间总是没有多少?计量。
某日?感觉远处灵力?波动反馈回来,他已经忘了这波动是什么,索性不?去理会。
游历四方,碰着作乱妖邪,赶上他心情不?好便顺手抹杀。也有懒得搭理的时候,人间有专门捉妖除祟的,也并不?是非得他出手。
更何况那?些人抹杀妖邪会收取报酬,而他没有。
路过个村子,凑巧赶上村中集会,热闹的紧,沸腾的喧嚣声?在?他耳膜中鼓噪嗡嗡作响,他本想离去,但却又感应到?了一缕属于他的灵力?反馈。
他也好奇着灵力?来源究竟是什么,便忍着四下聒噪顺着人潮往前走。
一路行至河边,从?七嘴八舌的人嘴里得知,这是在?祭祀河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至于祭品……他循着众人欢呼的方向望去。
一艘小木船洒满各式鲜花,二八年华的男女被紧紧绑在?船柱上,穿着华丽的衣裳,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路朝着泛黑的河中央飘荡而去。
男子被白?布条勒着嘴,旁边的女子倒是不?受限制,目光安静地望着岸上欢呼的人,细细发丝随风而舞,身上华丽的长?裙飘荡。
观光似的看着四周,嘴里哼着悠扬曲调,好似她来这儿只是来唱一场大戏,并不?会危及性命。
几?百年的记忆封尘,敖风盯着那?女子面容,终于在?犄角旮旯里寻到?一幅模糊的记忆画面。
记忆中,纤弱的魂魄坐在?枝头满不?在?乎的冲他笑,永远明媚、灿烂。
风平浪静的河面,突然狂风掀起,河面竟也掀起三尺高的巨浪来。
里面藏匿的妖邪露出真面目,遮天蔽日?黑漆漆一团,站在?岸上的众人还未来得及惊恐四散逃离,狂风突然朝着妖邪绞去,直接将之撕成漫天碎片。
日?朗风清。
看着飘荡在?河中的男女被重新拽回救下,敖风转身离去。
已有差不?多千年没有插手凡人的事,这算是千年后的头一回。
敖风说不?清楚为什么,也不?想追究原因。
天地造化他,却也未下明示,他应当做什么,怎么做?他便行事随心所欲,想如?何就如?何。
行至安静巷子,聒噪声?音如?潮水被抛在?脑后,敖风烦躁的心终于平静许多。
想乘风离去,亦或者在?此处寻个地方歇歇脚,却听得身后脚步声?急促,娇喘声?咻咻。
“请等等。”
是个清脆的女儿音。
敖风回头,见着方才船上的女子从?远处追来,身上鲜艳衣裙因跑的过急,肩头略微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