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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断尾鱼的日记(63)

作者:归无里 阅读记录

等我高考完以后要跟我说。

记清楚了没

——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致陈淮:

你到底看到了没?

当初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假地址马蹄街136号是巷子,中新街的信你之前会来拿的,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妈妈之前工作的地方,你不可能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我还是在寄。

你不回复我我就要骂你了。

陈淮,以后能不能煮茶叶蛋白水蛋真的不好吃。

——秦瑶(写得非常用力)”

“致陈淮: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表白,烦死了,我还要考试呢,一直因为这件事情分心。

你比谁都磨叽。

磨叽磨叽磨叽磨叽磨叽磨叽。

我那天晚上都勾住你的手了,你还不明白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秦瑶。”

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的信,再下一封就是三个月以后了。

“亲爱的断尾鱼:

今日霖城有雨。

突然记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报亭门口,我的相机卡壳,拍不出东西。

头发潮湿,四下都是闷热雨汽,你狐疑看我,问我是不是偷偷窥视你。

我结舌半晌,说人不要这么自信,你还是醒醒。

醒醒。

如果你今天醒,我就在霖城等你;如果你下周醒,我就在北京等你;如果你四年后醒,我就在美国等你。

我没办法停留在你身边,因为很多人需要我前进,我有今天的日子也很不容易。

但是我还会在远一点的地方等你,也会好好活下去,做自己爱做的事情,挣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

我会养花养猫,布置家里,升职加薪,努力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

你也不要一直停留在记忆里。

——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亲爱的断尾鱼:

近些日子频繁做梦,总是疑心是你要醒。

梦里是我曾经说过的永远在下雪的冬季,我时常变成邻居的周奶奶,变成一只流浪猫去找你,总会被你拎着脖子丢进自行车车篓里带到救助站去。

我还变成过一片雪花,一丛你窗前的铁线莲,一片黄桷树的叶子,梦里我似乎一直在你身边,最后变成衣柜里一团蓝色的鬼火。

可你总是认不出我。

亲爱的,我在你的窗前,在你的头顶,在你的足底。

我在你的眼睛里。

——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曾经不好意思讲出口的话,都化为了信。

因为不好意思,后来,就失去了再次说出口的机会。

这就是霖城的夏天吗

这夏天一点也不美好。

我只有在梦里想起你。

楼上姓孙的老头在冬天跳楼死了。

死的时候陈淮正蹲在外面刷牙,老家伙坠楼的时候他还含着一嘴的泡沫,然后听见“嘭嗵”一声,像内脏摔碎的声音,那件洗得皱巴巴的白色老头衫就那样泡在血泊里,热的血融化了冰的雪,红色铺在白色上。

陈淮没叫,呛了一口,把牙膏沫咽了个干净,将搪瓷杯子里放在地上,拉开自己出租屋吱呀叫的旧门,侧身进去。

在他往床边走的时候,听见住在他隔壁的婆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陈淮伸出去的手停了一下,又转了脚步走回去,从窗户往外看,隔壁住户已经操作着小灵通一样的老人机打起了120。

本来他也准备今天去死的。

衣柜里放着他从五金店里买好的粗麻绳子,吊一个人完全不费力气。

一切准备就绪,他摆好了凳子,最后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悬梁,然后一鼓作气拉开衣柜,把视线落下去、僵住。

一团蓝色的、像染色的蒲公英团、看起来又轻又松软的、幽魂鬼火一样的东西从他散发着潮味的衣柜里飘了出来。

鬼魂凄凄惨惨地哀嚎:

“我是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我是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那一瞬间,说不上来的,陈淮的心脏泛起尖锐的疼痛,连带着手指都痉挛地颤抖着。

记不起这种感觉因何而来,他牙齿也也疼痛,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又堵在喉咙里。

“你谁!”

“……”

重蹈覆辙。

或重获新生。

邵雍计算,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这个世界上一切会完全重现。

如果他在乌托邦里历经十二万九千六百次循坏,有没有可能醒来

马蹄街——明天见。

可是住在这里的,却都是明天见不到的人。

时间静止,日月颠倒,世界重来一次又一次。

你之于我,是旧事重提。

——再重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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