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拿稳权宦剧本(6)
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在解家过得十分不受待见,处处遭人忽视排挤,后来直到哥哥中举,解家看到了解衍可能会给家族带来的荣耀,二人日子才好过许多。
解柔云哭得凄惨无比,话里话外都是希望白惜时千万不要迁怒哥哥,他只是关心则乱,并没有恶意。若是白惜时愿意原谅解衍,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说罢便一副哆哆嗦嗦要献身的架势。
白惜时当时十分无语,解柔云说的其实她没太听进去,只盯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只枕头,嘴角发苦。
她这人睡觉认枕头,但很遗憾,被这笨丫头给哭湿了,看来今晚是用不了了。
闹心。
后来寻了个理由将解柔云打发出去,白惜时很快将这一茬忘却,如今对应起来,解家人对解衍的冷淡,以及他连茶棚都没有资格进入,淋雨于树下,确实与解柔云的描述相一致。
毕竟,现在他已不再是能够给解家添光增彩的探花郎,只是一个没什么太大血缘关系的宗室子。
白惜时想到这里,再向解衍望过去,此时的他已经被好几个官兵死死按在了雨中,泥水溅过他的侧脸,发丝紧贴于面颊,流下一道道黑水印,显得狼狈又脏乱,差点叫人认不出他曾是那日打马游街,集万千瞩目于一身的矜冷郎君。
显然,解衍有些功夫在身,却难以以一敌众。
亦或者,他也知道,敌过又能如何?
解衍确实在行动前就已经预估到了后果,但为母者受辱,稚童尚且在侧,他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呸!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叫你见识见识得罪爷爷们的下场。”
兵痞们趾高气昂,能将曾经的探花郎踏入尘埃里似乎极大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几人兴奋到连那美貌妇人都暂时忘在一边,蹲下身来,拍了拍解衍的脸。
“嘿,探花郎,乖乖叫声爷爷来听,哥几个就放了你,如何?”
解衍未见惧色,即便如此,依旧硬气的可怕,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几人,而是浑然带着一身杀气,死死盯着另一个方向。
是,白惜时知道,他盯着的方向就是自己。
解衍发现了白惜时,在他被人合力按倒的那一刻。
白惜时其实想不通,在这种境况下,他哪来的胆量又哪来的底气,还敢这样望向自己?
他觉得他现在有能力威胁或者杀了自己吗?
白惜时头筋突突直跳。
因为眼前这一幕,却惊奇般地与十年前的场景重合了。
白惜时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日也是这样的雨天,十六岁的魏廷川同样被人这般按在泥水里,同样的践踏与侮辱,而魏廷川眼中,是少年人不愿屈服的倔强与愤怒。
所以说啊,解衍真的很像他。
甚至,都是源于家中变故,一个被充军,一个被流放。
只是当年的自己,只能躲于厚厚的宫墙之后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少年人被拖走,此后每夜每夜被噩梦缠绕,恍然惊醒。
魏廷川被拖走前,也看到了角落里的白惜时,那眼神很难形容,复杂、惊愕、回避,似乎是很不想她见到那样颓败的自己。
白惜时却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魏廷川彼时的眼神。
思及此白惜时突然问自己,今日的她如果回到十年前,是不是有能力改变什么?
其实自己都闹不明白当下真实的想法,或许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亦或许是觉得此刻的解衍太像魏廷川。
总之,白惜时站起身,迎着那人的目光走了过去。
很快,周围人都发现了这位年轻的厂督,并随着她一步步靠近,纷纷后退。
闹事的官兵们也很快肃容起身,下意识松开了解衍。
从随从手中接过纸伞,白惜时走入雨中,居高临下,看向身处泥泞当中的男子。
“识得冉回文字吗?”
这是她问解衍的第一句话。
解衍依旧一瞬不瞬锁住白惜时,从大雨中缓缓起身,手背一抬,抹去唇角的血迹,定定与白惜时对峙了片刻,最后,略一点头。
“会写骈文?”白惜时又问。
“会。”
听完,白惜时笑了起来,看来真是天意,她在心中喟叹一声,这个人,或许可以收为己用。
而解衍见到白惜时笑,面色却越发不好。
他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算盘。
他因为妹妹之事厌恶极了白惜时,也时刻警惕着她,男子浑身上下积蓄着一股对白惜时独有的进攻性,甚至让白惜时产生了种错觉,她不是在对一个读书人说话,而是一只被折了半面羽翅的隼。
“你妹妹与我说起,她就剩你这么一个至亲之人,十分挂念。”
“见不得美人日日垂泪。”白惜时话锋一转,“我府上恰还缺个花草匠,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眼中闪过一瞬错怔与费解,解衍很快掩饰过去,“能。”
他回答得干净利落、不假思索。
这倒是出乎白惜时的意料,毕竟是去给一个内宦做仆役,她以为多少会愠怒,会挣扎,会权衡。
但是解衍没有,他好像只是想要抓住一切机会,保住妹妹。
“你会修剪花草?”
“可以学。”
察觉出白惜时意图带解衍离开,官兵头目急出一脑门子热汗,这时候小跑过来,硬着头皮解释道:“厂督,不是小的故意与您为难,但解衍是登记在案的流放之人,按律不得回京。”
白惜时侧目,“东厂办案,咱家自会与圣上禀明。”
那头目立刻赔笑起来,“哎哟,有厂督这句话小的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