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偏心!”李春兰不服气道,又指着弟媳妇徐秀丽,“她弟,一个二混子,你都能给他安排到村支部做事,咋到了我这里,就这规矩那规矩了?”
徐秀丽顿时脸色涨红,“我弟不是二混子。”
“前阵子赌博还被人抓呢,不是二混子是啥?”
李有德道,“只是教育了几天,这个没啥影响。向东可是关了三年呢。”不帮能行吗?那是大孙子的舅舅。大孙子的舅舅要是个混子,那大孙子以后不得被拖累?
李春兰气得要哭了。老丈人嫌弃女婿,没天理了!
她爸就是个偏心眼的势利鬼。
看重儿子,所以连儿媳妇家里也愿意帮衬一把。觉得城里人高人一等,就把大姐一家子捧着。
只有自家,当初还算一个门当户对,现在家里败落了,就死活瞧不上了。她扒拉家里东西咋了?儿子能用家里的,大闺女能用家里的,就她不能用?呸!就要用。
所以干脆也不和娘家人掰扯了,转身就去厨房里去。往自己篮子里又装了一碗肉!
李母这会儿才偷偷的钻进厨房,给闺女塞了点钱。“别怨你爸,他也没办法,这么多人都盯着呢。真要让人抓个错处出来了,他也不好办。再说了,咱村里都是姓李的,帮谁都不成。”
李春兰道,“我就看不惯大姐和老三媳妇那个嘚瑟样儿的。难道我稀罕这点好处吗?”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身体诚实的将钱塞自己兜里去。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李母叹气,她其实是很心疼小闺女的。大闺女和儿子都过好日子了,她就忍不住惦记这个过得最不好的老二了。
可她也没法子,在家里要听老伴儿和儿子的,毕竟这钱都在他们手里呢,自己也没啥说话的份儿。就手里这点,都是平时想办法从家里两个男人手里抠下来的。
哎……
啥时候是个头啊。
李春兰拿了钱,就领着闺女,气汹汹的走了。
到了村外,闺女苏盼盼道,“妈,你别气,咱吃饼干。”说着从自己兜里掏出几块饼干来。
李春兰顿时乐了,“你还拿了呢。”
“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拿的,舅妈瞪我,我都没管。”苏盼盼嘿嘿笑。
完全没觉得自己这行为有啥不对,妈说了,别让自己吃亏,该吃吃该拿拿。他们还合起伙来欺负她妈,那就该多吃,该多拿!
“咱闺女就是机灵。”李春兰高兴极了,亲了自己闺女一口。
苏盼盼问,“妈,姥爷是不是很嫌弃咱?”
李春兰哼哼,“咱也嫌弃他,一群见钱眼开的。你看着,等咱家发财了,他们自己得凑过来的。”
苏盼盼咬着饼干道,“妈,咋发财?”
“……”李春兰自己都没啥概念呢。在她的想法里,有个一技之长才能当工人,赚钱。
可她家是没有的,她男人和小叔子都有“案底”,是没法当工人的。
甚至正经活都干不了。
要发财,就只能祖坟冒青烟,天上掉馅饼了。
“祖宗保佑啊——”她嘴里念念叨叨的。
第7章
小李公安正哼唧哼唧的骑着自行车,从镇上到小霍村的路可真是难走,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他整个人都要颠散架了。但是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帮海外归国的同胞寻亲,这是一件多么戏剧性的事情啊。
在这个小镇上,这是很大的新闻了。
哪怕是小李公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稀奇事儿。在没有案子的时候,接手一份这样的工作,也是挺提神醒脑的。
大概是因为穿着制服,还骑着罕见的自行车,小李公安还没进村,就吸引了许多人在田地里干活的乡亲们的注意。
“看着咋像是公安同志啊?”
“难道咱村里又有人犯事了?”
“是不是苏家?他们家老二这几天总是往镇上跑,谁知道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应该错不了,咱村里也就他们家劳改过……”
对于小霍村的人来说,劳改原本是个很遥远的事儿,但是老苏家的人给他们开了眼界。所以现在一想到有人犯法,那必定首选老苏家。
大家偷偷的议论着。然后偷偷往老苏家田地里看。老苏家的田地分得比较偏远,和路边离着远,所以倒是不知道发生了啥。
葛红花带着闺女一起来田地里了,给田地里干活的男人送水,顺便来搭把手。
其实葛红花是不乐意闺女辛苦的,但是闺女总是不爱出门,这可不行。就带出来转转。
苏宝玲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敢见人的样子。
看她这样子,葛红花心里实在心疼。
当初性子活泼的闺女,因为丢了大面子,被人指指点点。同龄人也不和她一起玩了,还在背后嚼舌根。村里那些长舌的老头子老婆子也指指点点。让她平日里连出门都不敢。
最重要的是,闺女总觉得家里落得今天这个样子,是她造成的。
有时候没人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家里哭。觉得她自己连累了全家人。
葛红花看到几次,都心疼不已。可也没辙。甚至后悔以前把闺女养得太娇了,让她经不住事儿。要是和自己当初那样,吃一些苦,哪里还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哟。
她正心疼呢,突然看到好些人朝着自家这边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又是看她闺女的?
“看啥看?”她怒吼一声,所有人撇嘴,继续干活。然后暗自嘀咕,嚣张啥啊,公安同志来了!待会儿真要是抓人的,那有葛红花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