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41)
“老子落草为寇,脑袋早就别在腰带上了,你别想拖延时间,还指望歇在斋堂的护卫来救?赤手空拳的,能来早就来了。”匪首冷笑,一把抢过她手中拐杖,将上头镶嵌的翡翠敲下。
妇孺被困殿内,搬救兵也无望。
女眷们褪下所有值钱的首饰,交了出去。好些人披的狐裘半袄,只要皮料好些的,都被劫匪粗鲁地扯下来。
白光闪过,暴烈雷声轰然炸响。
在俞知光身前交财物的女郎手一抖,黄宝石耳铛从麻袋口掉落,掉落在地上。绑匪正要骂,一只纤白的手快速拾起了耳铛,连同更多珠翠首饰,丢入麻袋里。
俞知光低垂着眉眼,手脚冰凉,将愣愣地待在原地的女郎往后一拽,一同躲入了已交出财物的妇人堆里。
绑匪搜刮完财物,将老夫人和几个孩子绑了出来。
姚冰夏死死抱着她带来的女娃娃不肯放,双腿拼命地乱蹬,不允许任何人近身:“你们要带蓉儿去哪儿?不可以,蓉儿不能离开!我换蓉儿,我跟你们去!”
蓉儿被吓得哇哇大哭,泪水盈满了整张脸。
绑匪三人围上去,猛地一踹姚冰夏,拉扯走了挣扎不止的蓉儿,抗在肩头。
中人跑进来一人:“老大,马车好了。”
“走!”匪首一声令下,同伴带着掠夺的财物与老少出了中门,剩余一半匪徒将女人们两两捆绑才离去。
被劫走了儿女的官眷失声痛哭起来。
“劫财就劫走,绑走孩子做什么?”
“有两个孩子,是监门卫将领家的,连着老夫人,恐怕都是威胁城门守卫的人质。”
有人脸色麻木地猜测起来。
俞知光在混乱中,与姚冰夏被捆在了一起。
姚冰夏失魂落魄,听见人质二字,蓦然被激起,身体拖着俞知光就要往中门撞去,两人失了平衡摔在地上。
“蓉儿,我要去救蓉儿……”
“姚夫人,你先冷静……”俞知光摔得头昏脑涨,颠倒视线里,望见另一张没被砸坏的香案,摆着三只香炉。
“姚夫人,我们把香炉撞下来,碎瓷片可以割开绳子,再想办法破门。”俞知光重复了好几遍,直到姚冰夏听进去了。姚冰夏哭声止住,与她合力,把香案撞得东摇西晃,其中两只香炉掉下来,一只应声碎裂。
摔碎的瓷片分成几块,传递给旁人。
俞知光和姚冰夏最先割断了绳索,大声拍门呼喊。可普佛寺位置偏,香殿又在里侧,求救声外人无从听闻。
从外头被锁上的中门,任凭众人怎么推撞,也牢牢地闭合。俞知光喊累了,正要再想办法,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混在女郎们的哭喊里,在喊她的名字。
“俞知光,你在里面吗?”
“我在!”
“你们往后躲,我把锁砍了。”
糊窗纸上映出的男人轮廓戴着斗笠,森然峻拔。
姚冰夏还在迟疑,俞知光已拉着她往后退:“是薛慎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
门外有刀剑击砍铜锁的铿锵之声。
中门剧烈晃动,下一刻被大力推开,冷风携裹着冰雨扑面,又被站到她面前的薛慎挡去了大半。俞知光抬眼,薛慎面容一半遮在了帽檐的阴影里,他身后还站着一人。
“可有伤着?”
“我无事,普佛寺被兵犯劫持,他们乘车马逃走了。
你可看见往何处去?郑老夫人和好几个孩子被绑走了。”
俞知光抓着他被雨淋湿的蓑衣,来不及问他为何出现在此处。姚冰夏眼里噙泪,死死盯着薛慎,等他的回答。
“我来时与马车打了个照面,察觉古怪,已着卫镶去跟,先来看你……还有寺中各人。”
薛慎检查了一圈香殿内,除却死去的迎客僧,无人受重伤,他又再看她一眼,“陈镜善后,我这就去追。”
俞知光此时才看清,薛慎身后那人就是陈镜,他正在后怕得哭起来的柳四娘跟前细细安慰。
众人虽得了自由,心头仍然惴惴,听见陈镜沉稳道:“寺外风大雨大,各位夫人在此稍后,我寻京兆府官差来立案,再通知各家前来接人。”
“我与中郎将同去,免得叫阿兄一听就担心。”
俞知光捡起角落一把油纸伞,追上陈镜,香殿外风雨瓢泼,她要更大声讲话,才能叫陈镜听清楚:“你们何时回来皇都?戴州镇压可顺利?”
陈镜招来不远处守候的将军府马车,将她送上去,“晌午时候到的,戴州兵祸已消。入朝禀告圣上后,我来接柳娘回家,薛将军看风雨将至,与我一道前来。”
两人在路上短促说了说戴州的情况,赶到京兆府外。
全城搜捕快半月的兵犯,竟然盘踞劫持了普佛寺,又掳走官眷作要挟,闯了城门。此事报到京兆府,一阵哗然色变,府衙倾尽大半人手,忙得人仰马翻。
日暮时分,云消雨歇,几辆官眷马车停在安化门下。
都是孩子被劫走的人家,还有俞知光,她也想在这里等等薛慎。元宝送来府里带出的干净衣裳和饭食:“小姐还是先垫垫肚子吧,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俞知光先乘出小碗粥,再提起食盒下车,分给护卫。
一眼看到姚冰夏手里捏着一枚刚玉发饰,站在右威卫将军府的马车旁。司马将军听闻此事,已派人去追捕,但暴雨冲淡了泥路的车辙痕迹,追击至三岔口就失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