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77)
月上柳梢头,将军府主院的支摘窗半掩。
吹入的夜风晃得寝室几盏小灯的火苗跃动。
俞知光一头乌发水润,刚刚洗完,拿棉帕擦得半干,人缩在玫瑰椅里打瞌睡,让元宝替她通发。
她手里捧着《簪花词》的续集,看得出不是同一人所作,故事差点意思,看得人昏昏欲睡,头皮忽而一扯,被元宝梳掉了一根头发。
俞知光往后掸了掸脖子,好方便她通发。
她垂下眼,找到刚刚走神的地方,试图再看进去,头皮又是一扯,这次痛得,没准要掉两根。
“元宝……”
俞知光抬眸,透过磨得新亮的铜镜,不期然对上明亮的剑眉星目,惯了舞刀弄枪的男人,一手握一把小小的牛角梳,一手捧着她的发尾在梳。
难怪她说元宝手艺怎倒退许多。
薛慎一顿,从梳齿里抽走她掉的两根头发,搓了搓,丢到地上,“梳痛了?”
“嗯。”俞知光后背倒在椅背上,一双杏眼倒着凝望他,水盈盈地央求,“再梳几遍吧。”
薛慎更耐心几分,手上攥着一把发尾,先从最末端开始,一点点往上梳,终于通顺了,梳到头皮时不敢用力,把俞知光挠得发痒。
等到亥时,俞知光头发才干透,可以睡了。
薛慎抱住她,手掌往纤细的腰肢上抚去,她不禁僵硬起来,“薛慎,我我月信快……”
“抱着睡,又不喜欢了?”
俞知光摇头,掀眸看去,薛慎眸光平静澄明,带着罕见的温柔:“堵不如疏。”她闻言一滞,紧张中听见他后半句:“已在疏过了,在鹭洲。”
她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松了,听见薛慎问:
“俞知光,你想学骑马吗?”
“我小时候学过,摔了一次,就不敢去了。”
“还想不想学?”
不会骑马,确有诸多不便,像赶去鹭津渡那种情况,如果她会骑马,就不用薛慎一路带着换马,单骑速度还会更快。
“可我怕摔。”
“明日酉时前到南营找我,不会让你摔。”
“我是不是要穿骑装,戴护膝去……”俞知光想到少时坠马的阴影,“这样摔了没这么痛。”
“摔了你罚我。”
“罚你什么?”
“三日不能亲你?”
薛慎的唇贴过来,俞知光攥着他衣襟,在神思变成一团浆糊之前,努力争取保障:“罚十日。”
第39章
俞知光心心念念着学骑马, 一早起来,就去光顾丹霞制衣店。店里有现成的女子骑装卖,裁缝熟悉她尺寸, 略作修改, 就能改得既保暖又轻便。
海棠色骑装的肩头、腰身、膝盖等易擦伤的地方拼缝了柔软皮革, 缝线用对比鲜明的银线, 衣摆缀着流苏,马靴头尖翘,还绣了胖乎乎的绒球。
好看, 俞知光在试衣铜镜前转了圈,当即买了两套, 并护膝护具,也顾不上到底学不学得会。
出了丹霞制衣店,远远听见同一条街的街口有人在吆喝着卖马肉——“折价卖马肉哩,新鲜的马肉, 今晨才宰的马肉!”
今日对这个“马”字就格外敏感, 何况皇都本地居民的日常饮食里, 马肉和马酪都不是常见食物, 酸酸甜甜的马奶酒都很少见。
俞知光留了心,等马车驶过街口,从窗框旁探出脑袋去看,只见屠肉桌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刀痕,大咧咧地摊着好几块已被放了血的马肉,马肉旁一块剥下来的皮子,有梅花鹿一样的星点浅白。
马头被砍下来倒在一侧, 闭着眼,睫毛直溜溜的像把小刷子。这场景颇为吓人, 俞知光眯起眼,要转开脸去,又被另一人吸引了注意。
那人站在膘肥体壮的屠夫旁,更显清瘦羸弱。
他拿快旧巾子,在擦拭一架小板车,似乎就是推整匹马来屠宰的车。仿佛是嫌弃血腥气重,面上围了块灰蓝色巾子,把下半张脸都遮住了。
马车很快驶过了街口。
俞知光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回去了,她要休息好,申时前到南营找薛慎。
距离申时,还差一刻。
薛慎巡逻完皇城,打马至南营,俞知光早早到了。小娘子穿着轻便骑装,勾勒出玲珑身段,坐在马场的围栏上,两腿悬空一晃一晃。
靴头两颗毛球松软,被风吹得瘪下去。
副将陈镜在陪她说话,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畅快地笑起来。申时未到,马场仍有几人在,还有新兵培训,不少人都被吸引,朝着那边看去。
主要看的还是俞知光。
薛慎正要过去,被军马署的小吏先一步拦下,对方战战兢兢问:“薛将军,前、前日骑兵演练,交回来的战马少一匹,名册和编号上对不上。”
这事薛慎知道,骑兵团自己就有马,演练需要更多,特地去借了军马署的。二团负责此事的人叫郝赤峰,“郝赤峰已说,马匹受惊走散了。”
肃云山为演练用,山脚都是围起来的,马当时受惊逃逸,事后军马署再找,定然能找到了。
小吏为难道:“郝校尉只说走丢在山脚一带,我们快把草地都掀起来了,愣是没找着啊。”
“不能当成损耗报上去?”
“一年中损耗有限额,总得有尸体才能……”
小吏觑薛慎脸色,若不是为了业绩考核,他也不会硬着头皮找这冷面阎罗。薛慎皱了皱眉,小吏心头更颤,却听见他答道:“我让郝赤峰去找你,骑兵团的人陪你一起找,找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