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93)
薛慎看一眼山谷中奔出的杀手人数,是他们的两倍,光靠那两个亲兵根本没法抵挡,只会白送命。
他马鞭一抽俞知光的马匹,催踏雪跑得更快,“我等下赶上,沿林道直走别回头。”
说罢,回头去接应那两个亲兵。
天渐渐黑下去的林道,树影重重变得阴森。
俞知光身侧和心头都空落落,仍旧咬牙,按薛慎的话,直走向前跑去,孤单的马蹄声无限响,一下下踏在她心尖。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才响起第二道马蹄声。
她回头,看薛慎带着从对方手里抢来的弓箭和刀,一边骑行,一边找机会扭身射去。他们还未甩脱杀手,而那两位右威卫的亲兵,已经无法跟上了。
薛慎带着她,偏离官道,躲进了山里。
下马时,俞知光才看见,薛慎的追电中了箭。身后的人被甩远了些,但很快就会追上来。
“山腰有一座废弃的寺庙,往那里去。”
“好。”
她对这种情况毫无头绪,薛慎说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或许庙里有什么密道,让他们能逃脱。
她跟着薛慎,找到了那座庙。
寺庙果真荒废良久,门框窗棂都是蜘蛛网。
垂坠的黄色佛帘,被洞开大门的风吹得拂动,最底下流苏缀的珠子,轻轻击打佛像,发出空灵声响。
薛慎走过去,贴近佛像底座,手背和手臂发力,绷出了明显的筋骨肌理,将锈迹斑斑的铜铸佛像扭转一个方向。俞知光满怀希望地靠近,没见密道入口,却听见薛慎说:“钻进去,躲好别出来。”
铜铸佛像是跪坐姿势,所用铜材质量参差,胎体很薄,一些地方已有腐锈掉色,背面露出空心圆洞,刚好容纳得下抱膝蹲的女人或小孩。
也正因如此,是薛慎能够用力抱转起来的重量。
他某次办差,曾在庙里休憩,偶然发现的。
俞知光愣怔了一瞬,泪比反应先落下来。
想明白薛慎的意思后,她快速爬进去,抱住膝盖,连裙摆也跟着卷起来。她不会武功,对上杀手,只会是拖累,她不要薛慎分神。
薛慎把从鹭洲知府宅邸里搜的密信,一并交给她,“要是我出了什么事,这些给陛下。”
他双掌使力,就要把佛像归位。
俞知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要把眼前男人的模样都记住,“薛慎,我还很年轻,不想当寡妇。”
薛慎勾唇。
他还有心思笑,她哽咽:“你听见没有啊?”
薛慎“嗯”了一声。
空心佛像大概是私塾小孩那么重,俞知光再躲进来,佛像就沉了许多,在推力下缓缓地移动。他给她留了一道缝隙,够她勉强出来,但外头轻易看不到。
山风清冽,荒野寂静。
饱受时光侵蚀的弥罗佛像笑口常开,传出低低的一声啜泣,“薛慎,你走了吗?”
“没有。”
“薛慎,我有没有说过,我好喜欢你。”
傻姑娘,说得他好像快死了一样。
薛慎一敲连着佛像底座的案台,“别出声啦。”
他抬首,第一次那么虔诚地去看一尊佛。
如果这世间真有神明,祂就该保佑俞知光平安。
庇护吾妻笙笙,此生平安康健,喜乐绵长。
他的笙笙那么好,值得所有恩慈。
至于他自己的命。
薛慎握紧手中刀,一步步踏出去,他自己挣。
第47章
铜铸佛像内, 昏暗冰凉,充斥着陈腐的铜锈味。
但把她隔绝在一方安全的天地中。
俞知光拢紧了裙摆,视线哭得模糊, 还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外头任何的动静, 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布帘, 听得不甚真切。
有隐约的打斗声, 有人痛呼,有人讲话,唯独刀刃划入皮肉那种沉闷细微的动静, 一次次扯紧了她心头那根弦。良机,一切都停息了。
山野里荒废的寺庙, 又恢复了无人造访的寂然。
俞知光还是不敢出去。
她轻轻把脑袋靠在弥罗佛像的肚皮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听见“哐当”一声,像是刀柄跌落在地上, 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俞知光全身寒毛束起,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那阵脚步声在某一刻停止了, 响起了布料撕拉的声音。如果是薛慎, 他会在第一时间跟她讲话,告诉她危险已经解除了。
如果不是薛慎,那薛慎……他还活着吗?
俞知光试着想了一下,发现她想不出来,她好像无法想象,再也见不到薛慎的日子。
等过了似乎天荒地老那般漫长的时间,又或许只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 外头依旧没有任何声息。
她挪动发麻的腿脚,顺着薛慎留给她的那道窄窄的缝隙, 钻出了佛像,借着佛帘遮挡,探头往外看。
地砖上映着窗边漏出的月光,呈现霜白色,上头一大滩因幽暗而变得深黑的痕迹,浓重血腥味顺着风飘来。男人靠在红漆木柱前,一条腿曲起来,手上还握着要包扎伤口的撕得布条,头偏过去,双目闭起。
“薛慎!”
俞知光跌跌撞撞跑下神台,在他身上摸了一手湿漉漉的血,“你哪里受伤了?”她顺着他肩膀摸下去,发现是胸口的位置,再偏一寸,就到心头了。
温热的血不断涌出来,她接过薛慎手里的布条,手抖得怎么也拉不开他的衣领,她五指握拳,往薛慎身后的木柱砸了一下,砸得指骨发痛,手背皮肤被木刺摩擦出细小的伤口,手指张开又合拢,背后冒出热汗。人冷静下来了,立刻去解开他腰封和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