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敌国将军(110)
“阿月,你我之间,只能如此吗?”
他试图寻找一丝转机,面前女子却轻轻垂下眼帘,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怎样都好,我话说完了,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们什么时候走……我累了。”
她轻声说着,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对面前这个人的一切想法与算计,都已不再在意。
月光透过疏木,映在两人身上,惨淡如霜。
回去的路上,周漪月许是真的累极,马身颠簸,她的头轻轻倚在他怀里,呼吸均匀而绵长。
竟是安然睡了过去。
魏溱低头,目光落在女子的睡颜上,柔媚的脸庞宛如画中仙子,不染尘埃。
他心下五味杂陈,覆在她腰间的力道不断收紧,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自那晚不欢而散,周漪月与魏溱之间便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彼此都变得沉默起来。
一连数日,军营都弥漫着压抑而微妙的气息。
将士们个个小心翼翼,每当魏溱那张阴戾骇人的脸庞出现在视线中,他们皆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生怕一丝不慎触怒于他。
这日,营帐内,众将军围坐一圈,商讨战局。
“将军,据斥候来报,越州守城将领没有半点投降之意,反而暗中集结兵力,加固城防,似乎准备与我军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魏溱身上。
他面容冷峻,双眼微微眯起,淡然问道:“越州兵力如何?”
“不到四万。”
“不到四万,就想将我一举歼灭?”他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轻蔑,“莫非他们有援兵未至,或是那守城将领太过愚蠢,不知天高地厚?”
“守城将领何人?”
“窦长晟。”
魏溱蹙紧眉头,一旁的凌云已经反应过来,低声道:“将军,是公主殿下的舅父。”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一瞬凝重。
他们都在观察他的反应。
魏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忽然想起那晚,她说自己无理取闹,像是乳臭未干的孩子。
呵,无理取闹吗?
副将上前请示:“将军,若越州执意抵抗,是否还要公主殿下前去劝降?毕竟,公主殿下与窦长晟之间,或许能有几分情面可讲。”
他冷笑一声:“不,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务必以最快速度攻破越州城,活捉守城将领,以儆效尤,本将要让天下人知道,任何抵抗在我面前都是徒劳。”
众人闻言,觉得魏溱今日与往日不同,似乎话里有话。
魏溱话锋一转,继续道:“窦长晟在,说不定梁夏国皇室中人也藏匿于越州内,传令,若是能一并擒获皇室余孽,本将重重有赏!”
众将军起身领命,各自下去备战。
凌云站在一旁,望着面前这个锐利的男子,心下不由叹了口气。
他能听出,魏将军方才那番狠厉与决绝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将军他要对窦长晟赶尽杀绝,有些像是在跟公主殿下赌气……
此时,攻城的消息还未传到周漪月帐中。
锦绣看着桌案前认真写着招降书的女子,淡雅衣裳,长发轻绾,几缕碎发不经意间垂落在额前。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动作,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迟疑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殿下,前几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魏将军又为难殿下了?”
周漪月没抬头,手握毫笔,笔尖轻触宣纸,目光专注。
“此人一向如此,无需挂怀。”
“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自己扮演着什么角色,但问题在于,他开始不清楚了。锦绣,人一旦开始迷茫混乱,便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话及此,周漪月放下手里的毫笔,看向帐外的天,讥讽道:“他或许曾以为自己可以操控一切,包括我。但他错了,我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女子紧握毫笔的手指微微泛白,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锦绣听得云里雾里,心里更疑惑了。
“殿下……”
周漪月拾起那张纸,小心吹干,对锦绣道:“你不是要招降书吗,我这次写了两份,你交给他,免得下次还要一笔一画抄好,倒难为你识字不多。”
锦绣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慌乱。
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最终,嘴里勉强挤出一句:“殿下,你……你知道了。”
周漪月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冰冷:“原本不知道的,你这么一说,我便知道了。”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艰难挤出。
“他还活着……对不对?”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问出这句话,说罢,牙紧紧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滑落。
她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她显得如此脆弱,但心中的疑惑与痛苦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无法呼吸。
锦绣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仿佛整个世界为之静止。
周漪月起身,确定外面没有人后,平静拉好帐子。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