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敌国将军(121)
一旁的锦绣看着他,神情怔住。
她头一次,在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身上感受到杀意。
交代好一切,闻祁亦走出门,往城楼方向走去。
晋军在护城河捞了三日。
碧绿清透的护城河已经被搅成了浑浊的黄色,却依旧没能搜寻到朝珠公主的任何踪迹。
魏溱就在城楼上站了整整三日,看着面前静静流淌的护城河,仿佛一尊石雕。
脑海中,满是她那日决绝的身影,反复上演,疯狂撕扯他的神志。
凌云上前,轻声道:“将军,您一连几日滴米未进,还望将军多保重自己。”
面前男子仍是看着护城河,艰涩开口:“凌云,你可知这城楼有多高?”
凌云没说话。
他喃喃道:“这么高的楼啊,她就那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连头都不曾回。”
“我从来没见她寻死过,哪怕放弃的话都都不曾有……真的那么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男人的声音飘荡在空荡的夜里,随风而逝。
凌云默默站立一旁,张了张嘴,终是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闻祁亦是三日未合眼。
他找到当地熟悉水文的渔民与猎人,一一询问每一条河流的源头、流向、流速以及可能的分支与汇合点。
渔民们凭借多年的捕鱼经验,详细描述了河道的曲折变化,还有深浅不一之处。
猎户们则是指着舆图,将周边的山林、湖泊、沼泽指给他看。
他在随身携带的舆图上勾画标记,将每一条河流、每一片水域都清晰地标注出来。
他不会让他先找到公主。
两边都在争分夺秒,搜寻的动静越来越大,无数驻扎在外的晋军朝泸川城内涌入。
就在此时,泸川与西戎交界之处,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小村庄显得格外宁静。
庐屋内,老艄公莫老五和莫大娘正围坐在火炉旁,看向木床上那个昏迷不醒,头上缠着纱布的女子。
她面容苍白,呼吸清浅,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莫老五纳罕道:“都两天了,这姑娘还不醒,你说她会不会已经没了。”
莫大娘啐了他一口:“你这老头子就爱瞎扯!人有呼吸,那就是还活着,哪儿能轻易就说死?咱们在河里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虽冻得跟冰块似的,但胸口那口气儿还在,那就是命不该绝!”
“你再瞧瞧,这姑娘虽然现在没醒,但脸色比刚救上来那会儿已经好了许多,说明咱们的药草和照顾是有用的。”
莫老五心里仍打鼓:“话虽如此,可这姑娘来历不明,又在河里泡了那么久,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办?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药给她治。”
“害,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这姑娘的造化了。”
莫大娘嘟囔着,走到床边,给那女子掖了掖被角。
就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莫大娘惊喜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诶呦,姑娘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要不是老婆子我看你还有呼吸,真怕你会……唉,不说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周漪月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妇人,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她迷茫问:“这里是?”
莫大娘解释:“这儿是蓝岭村,姑娘叫我莫大娘就好。我和老头子是打渔为生的,三天前我们在河边发现了你。当时你浑身冰冷,几乎没了气息,我们就赶紧把你带回来了。”
他们原本是出去凿冰捕鱼,正准备收网返航时,突然在岸边发现了一抹白色身影。
他们吓得不轻,以为遇上了水浸鬼,还是莫大娘壮着胆子划船靠近,待细看才发现是一名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衣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
莫大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草药汤过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落在那河里?”
周漪月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自己的一切,然而记忆仿佛被厚重的迷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
她头疼欲裂,太阳穴仿佛有无数针锥扎刺,让她痛苦不堪。
“啊……”周漪月捂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莫大娘扶住周漪月的肩膀:“姑娘这是怎么了?”
莫老五在一旁瞅了瞅,道:“看姑娘这样子,莫不是失忆了?”
失忆?
周漪月迷茫看着他们,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是蓝岭村的村民。
原来,听说莫大娘家里来了个美丽的姑娘,村人纷纷过来看热闹,没过一会就将小屋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或好奇、或惊叹地望着周漪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眼尖的村民指着周漪月手腕上的手链道:“姑娘手上那物,可是红玛瑙?”
众人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莫大娘抬起她的手,果然露出一截红玛瑙手链。
那人继续道:“我在西戎商人身上见过这种装饰,这姑娘说不定是西戎人。”
“对啊,对啊,而且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我瞧着,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异域风情,肯定是西戎血统没错!”另一人附和道。
周漪月低头看向那条红玛瑙手链,鲜艳欲滴的颜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