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敌国将军(19)
还剩下三分之一。
浓烟呛进鼻子里几欲让她窒息,周漪月将桌上茶水浇在面纱上,蒙着面强忍烟熏,发疯般一个个冲进剩下的房间。
周漪月已经感觉不到皮肤上的疼痛,就在快要绝望之际,终于在二层西廊的一处房间内找到了闻祁。
他静静躺在床上,似乎是昏迷了,周漪月也顾不得那么多,扯住几个仓皇逃窜的店小厮:“这里还有人,快来救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上前手忙脚乱将人抬走。
火势渐盛,楼中宾客奔走呼号,场面混乱不堪,梁柱不胜火焚轰然倒塌,金碧辉煌的厅堂转瞬化为乌有。
魏溱和凌云并肩站在远处,凌云道:“将军,这个女人着实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烧楼。”
魏溱呵笑:“她胆大妄为的事还多着呢,你不知道而已。”
火光将男子的面庞映得愈发俊美浓烈,宛如天人。
“京兆尹府的人来了吗?”
“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去报官了,看时间应该马上就到了。”
“务必让他们见到周漪月的脸。”
“是。”
魏溱看着面前的乱象,眼神古井无波,漫不经心加了句:“既然要烧就烧个干净,给她加几把火,把旁边几座楼也烧进去。”
凌云应诺,转身下去安排了。
周漪月几人逃出熙春楼的门时,正好撞见京兆衙门的人。
府尹大人刚刚才见过周漪月,见她一身狼狈从火楼里出来,大声唤了句:“公主殿下?”
周漪月心里暗叫不好,竟然被这个府尹撞上了。
府尹朝周漪月走近:“还真是殿下!殿下可是刚从火场逃出来,玉体可有损?”
又见到她身边不省人事的闻祁,大惊失色,对身旁侍从道:“快叫几个大夫来!”
周漪月生怕大夫看出闻祁的异样,连忙摆了摆手,嘴上咳嗽不停:“不劳烦大人,驸马没事。今日是我与驸马来此品茗,不成想碰上熙春楼失火。”
“楼里还有不少人被困,救人要紧,大人莫要耽误时间。”
府尹多瞧了她几眼,昨日刚发生过玉渊楼爆炸一事,眼下熙春楼失火,又让他见到朝珠公主。
他心里生出些许疑惑。
可眼下火势险急,府尹无暇想那么多,拱手道:“是,下官派人护送公主和驸马爷回去。”
周漪月声音疲惫:“有劳大人。”
周漪月坐上京兆尹府的马车,没有回宫,而是吩咐车夫往公主府的方向去。
到府门前已是掌灯时分,管事见周漪月骤然回府,浑身上下狼狈不堪,都吓得不轻,“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周漪月沉声吩咐他:“无妨,不准声张,去请大夫,再给我和驸马准备沐浴。”
管事得了令马不停蹄下去准备了,周漪月将闻祁交给几个小厮,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皮肤上多处烧伤,衣袖下的手也在轻微颤抖。
她被侍女们浑浑噩噩地扶着往寝屋走,所有的精力仿佛在刚才的大火中烧尽,只剩下一具躯壳。
大夫匆匆忙忙赶来给闻祁诊脉,对周漪月道:“驸马爷是中了蒙汗药,待老夫开一剂药,喝下去就没事了。”
周漪月冷声道:“大夫只管开药,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懂了吗?”
大夫从未见过朝珠公主这般冷厉的模样,吓得不敢抬头,“是,老夫明白,若有人问起,老夫只会说驸马是呛了浓烟的缘故。”
周漪月点点头。
待药煎好,周漪月从侍女手上拿走药碗,对她道:“我来吧。”
下人们将驸马从床榻上扶起来,周漪月拿木勺撬开他的牙关,将药一勺一勺灌进他嘴里,她很少照顾人,是第一次给人喂药,动作很笨拙,药汁洒出来不少,流在闻祁的衣领上。
周漪月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往自己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
侍女惊呼:“公主殿下!”
周漪月松开咬出血痕的手,说了句没事。
喂闻祁喝下药后,她吩咐下人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其他人道:“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下人们退了出去,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周漪月看着床榻上的人,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方才在火场里看到他昏迷不醒时,周漪月吓得快要疯掉。
她从未这么害怕过,也从未意识到,自己这么在乎他。
一开始,她与闻祁的婚事更像是一场交易,他给她无限宠爱,让她名声大噪,以压倒性的姿态艳冠京城。
而周漪月则给他的仕途铺路,让家世平庸的他一跃成为父皇身边的红人,朝廷权贵。
他们都是自私自利之人,他们配合无间,天生一对。
周漪月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不允许有人伤害闻祁。
决不允许。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男子缓缓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周漪月和熟悉的寝屋,脸上露出些许迷茫。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我方才不是……”
闻祁脑子一片混乱,他记得自己方才在熙春楼内与同僚饮酒,一时喝多晕了过去,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公主府?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瞥到周漪月手上的烧伤和血痕印,拉着她的手:“公主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周漪月拼命忍着不让自己落泪,拉着他的手急声问道:“驸马你先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说自己下朝后要回公主府打点,为何会出现在熙春楼?”
闻祁想了想,努力回忆着。
“原本是要回公主府的,可下朝之后大理寺的高大人找上我,说他不日便要离京赴任,邀我熙春楼一聚。我从前和此人打交道不多,不过有些公务上的事确实要和他对接,便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