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也要贴贴(87)
皇上吗?
元川还未开口,站在她身后的喜梨已然低声道:“是殿下自己的意思。”
谢绝衣指尖骤然一疼,疼痛钻心,她身体晃了晃,张了张唇,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儿。
元川眼见着这位娘娘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他垂眸,还是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殿下……会没事的。”
可他这番话落在谢绝衣耳朵里,没有起到丝毫安慰的作用。
谢绝衣只是想,不是头一回了,那从前就是有无数回,赵时昨要经历无数次这样的痛,她在里面生死不知,外头的禁卫就等着她,等她出来了,结果若好,那这一遭算是暂时过去了,若是结果不好……外头的禁卫就是她要经历的另一道生死关。
赵时昨没空去想外头是什么情况,那从来不是她要考虑的。
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让自己泡在水底下,不能上去。
池底是一块一块码着的冰砖,赵时昨就赤着身沉在底下,乌黑的发在水中散着,她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一点一点平息到她能忍耐的程度,和疼痛一起平息下去的似乎还有属于她的生机,她的唇色越来越浅,最后几近于无。
外头等着的人度日如年,分秒煎熬,赵时昨在池底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时昨倏然睁开眼,踩着水从池底浮了上去。
出水时,她身体还是冷的,不见丝毫热气。
可等她上了岸,抬脚走了几步,那股烧灼着的感觉就又逐渐清晰起来,她的唇色重新变得殷红如血,一身白雾缭绕。
赵时昨停下脚步,俯身拿过榻上的干净衣裳,穿好以后就朝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寂静无声,一直到推开门时,门外的人才知晓她出来了。
谢绝衣亲眼见着那些禁卫包括元川都瞬间握紧了腰间佩刀,刀身甚至已经出鞘一分,反射着寒光晃过来,刺的她眼睛疼。
她又急忙看向殿门那边,一眼对上赵时昨血色未褪的眼睛。
谢绝衣下意识抬脚,想朝赵时昨靠近,张了张嘴,像是喊了一声“殿下”,实际上嗓子哑的根本没发出声儿,连腿脚都是冰冷发麻的,整个人踉跄着就往前扑,眼看着要直直摔地上去了,赵时昨就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给接住了。
院子里的元川看见这一幕,微微一愣,总算是松了口气,拇指一松,将刀又送回了刀鞘里。
后头的禁卫见头儿放松了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气氛一下就松泛了。
谢绝衣靠着赵时昨,一瞬间感受到的是冷意,但很快的,赵时昨身上就热乎了起来,又变成了她熟悉的样子,像个火炉。
“在这站了一夜?”赵时昨皱紧了眉,声音哑的厉害。
谢绝衣还没说话,一旁的喜梨就说了:“娘娘担心殿下呢,一直在这里站着。”
说到这里,喜梨一脸懊恼:“奴婢该死,竟连给娘娘搬把椅子过来都忘了。”
这事也不能怪喜梨,都在担心里面的赵时昨,喜梨能记起来给谢绝衣拿个汤婆子就已经不错了。
谢绝衣抓着赵时昨的手臂,勉强弯了弯唇角:“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正好躺着睡一觉。”
她看着赵时昨:“就是恐怕要麻烦殿下扶我回景仁宫了。”
赵时昨静默地看着她,不过几息,微微一垂首,直接将人给拦腰抱了起来:“不必走,本宫抱你回去。”
谢绝衣下意识伸手攀住了她的肩颈,有些错愕,心跳都快了几拍:“殿下……”
“嗯。”赵时昨应了一声,抱着她朝殿外走去。
原本站在那里的禁卫纷纷让步,目送着赵时昨抱着谢绝衣离开,喜梨在后面跟着,从元川面前路过时,两人对视了一眼,喜梨脚步停顿一瞬,朝元川道:“元统领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眼看着再过会儿天光就要亮起来了,元川紧绷着精神一放松下来,也觉得累,又累又困,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比他以前通宵巡逻还要累。
回到景仁宫的时候,天边鱼肚白都翻出来了,两人回了寝殿,赵时昨侧躺在床上,摸了摸谢绝衣的手,又凉又软,她握着谢绝衣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塞,塞到胸口里捂着。
“睡吧。”她垂眼道,这一路过来,她眼里的血色倒是又褪了不少。
赵时昨胸口火热一片,谢绝衣的双手很快就回暖,她又触摸到了那些狰狞的疤痕,谢绝衣的指尖控制不住轻颤着,像是想去仔细触碰那些伤疤,却又怕碰疼了这人。
“你在干什么?”赵时昨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响起,带着疑惑。
下一瞬,谢绝衣的手就被她隔着衣物按住了。
赵时昨低声:“痒。”
这一下按实了,谢绝衣能很清晰的感受着手底下那凹凸不平的触感。
“疼吗?”谢绝衣轻声问,微微抬起身体去看她。
赵时昨伸手,将她散落下来遮住脸的头发拨弄向后面:“大概是疼的。”
赵时昨早就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里的疼痛就一直存在了,日复一日的,她习惯了去忍耐,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些疼痛是生来就伴着她的,但很多时候她知道,不是的,正常的人不会每时每刻的疼,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疼,密密麻麻浸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