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151)
高明进正从书架最上面一排取下一个小木箱,听到声音,转身见到走进门的兄弟仨,动作僵了下,打量起另外两个相对陌生的少年。
一位记忆中十来岁的孩子,如今已十八-九,长成大人。立身如松、俊朗如月,身上隐隐透着幼时模样。
另一位十一二岁小少年,个头还没长起来,虽然与幼时完全两个模样,眉眼却没变,与他生母几乎一模一样。
小少年抬眼看着他,目光温柔平和,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在高明进打量他们兄弟的时候,兄弟二人也在打量高明进。
在俞慎言看来,面前的人除了比当年老了些,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这些年在京中在官场,还养出了一身庄重贵气。
俞慎思是第一次见高明进,打量仔细些。此人年近四旬,若是再年轻一点,用前世的词形容算得上“肤白貌美大长腿”,用这时代的话来说,可以称为“小白脸”,还是高配版。不过,此人五官深邃立体,剑眉星目,端正大气,身姿笔挺,毫无半分阴柔之感。
看上去一脸正气、人畜无害的温润文官,真正外面“老实人”,家中“家暴男”的顶级版。难怪蒙蔽那么多人,披着羊皮的狼。
高晖的确是他们姐弟四人中长得最像高明进的,只是高晖五官多了几分清秀,身上也没有高明进的沉稳,有少年人的不羁和张扬。
“晚辈俞慎言见过高大人。”俞慎言恭敬施礼。
俞慎思乖乖顺顺地跟着见礼。
高明进轻轻嗯了声,抱着小箱子走到一旁待客的茶桌边,放下箱子,道:“坐吧!”
“多谢高大人。”
高明进望着俞慎言举止,和少时一般还是那么有礼有节,轻叹一声,道:“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过得可还好?俞家对你们姐弟如何?可有受什么委屈?”语气温柔,像个心疼孩子的慈爱长辈,好似当年的桩桩件件都未曾发生一般。
俞慎言心中冷笑,面不改色,回道:“多谢大人关心,家父家母对晚辈们疼爱,未曾受委屈。”
高明进满意地点头,“那便好。这些年我身在朝中,万事不由己,忽略了你们姐弟,对你们姐弟有愧。如今看着你们个个都长大,也算欣慰。”幽幽叹了声。
又关心地问:“春闱在即,你准备如何?春闱不似乡试,陛下对明年一科尤为看重,你自己可有把握?”
俞慎言犹疑一瞬,怕再出当年那般事来,不敢实话实说,含糊道:“晚辈勉力一试。”
高明进再次叹息,微微低眸,眉间略有几分愁色,像个为孩子发愁担忧的父亲。随后让高晖将自己书案上的一摞文章取来。
高晖起身走到书案前,见到最上面一篇是大哥乡试的文章,从字迹来看是高明进亲笔抄录。
他心下略紧,朝高明进瞥了眼,又担心地向兄长望一眼,取过文章递上前。
高明进接过一摞文章,翻着纸张道:“这些是你乡试和这几年在排云书院读书每年春秋两考的文章。”
俞慎言紧张几分,盯着那一摞文章。他坐在下首,瞧得见上面的字迹,认得出一篇篇都是高明进亲笔。从纸张颜色和墨迹看得出,这不是一次抄录,而是几年来逐次抄写。
高明进又道:“我都仔细看过,每一次考核都有很大进步,特别是今年春秋两考的文章,迈了一大步。文章文理通顺,议论驰骋、词意透辟,算上等文章。我亦看了林山长的批语,评价中肯。以你现在的文章,明年春闱当能高中。”
俞慎言不知高明进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高明进这几年一直在盯着他。否则不可能拿到他这几年春秋两考的所有文章。而且盯着他的人可能就是他身边的人。
本以为这几年高明通兄弟消停下来,一切都风平浪静,原来是把明面上的手伸到了暗处。
他心底升起几分寒意。
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俞慎思此时也心有余悸。这几年他们姐弟一直在高明进的眼皮底下,只是,高明进既然派人盯着俞慎言,应该有很多机会动手,竟然由着他一点点成长,倒是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这人心思太深。
他明年也要考排云书院,不知道高明进会不会也在他身边安插个人?
此人比高明通兄弟二人手段阴狠,不得不提前防着。
他微微垂眸想着此事。
俞慎言欠身客套道:“高大人过奖,承蒙高大人厚爱,晚生浅薄之论,让大人看笑话了。”
高明进笑了笑,将文章放在手边茶桌上,如话家常般说道:“这几年你成长很快,的确是我没想到的。然春闱虽不必太过担忧,想要考出好名次却非易事,殿试更是如此,若是落在三甲,恐要等补缺。如今朝中之事,你许是不太清楚,你既过来我便与你说说,免得你两眼一抹黑。”
俞慎言以为高明进只是客气话,却没想到高明进并未敷衍,真的一件一件与他详说。
高明进所谈之事,有些是他前几天去拜访白尧时谈到,高明进所言与白尧略有出入。可以看得出是二人对待一些问题上态度不同,这源自白尧身在翰林院,高明进身在户部,各自立场不同。高明进竟没有将他朝偏了引,像真的要帮他。
春闱前不少举子去拜访同乡官员,或者拜访乡试座师,都是想得到这些朝中官员的指点。俞慎言今日过来不过是碍于礼不得不来罢了,他从未想过从高明进口中听到只言片语朝堂之事,更别说他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