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263)
俞慎思垂首不敢轻易开口。
沉默几息后,皇帝又道:“朕听高侍郎言,你还提出官绅纳粮之策。”
终是躲不过去。原该是明日太子将策文呈上,这是来得早一日。
俞慎思恭谨回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知此策,然此策非臣所提。”
皇帝神色微变,“何人?”
“高侍郎所提。”
皇帝沉默须臾,手掌不轻不重拍在御座上,声音略带几分冷意。“说来!”
当面欺君,死罪一条。俞慎思心中发怵,不断自我暗示,假作真时真亦假,不能慌,必须搏一次。
拇指暗暗掐了下自己食指,让自己脑袋清醒些。
再次躬身巧言回道:“臣幼年时有幸听高侍郎谈田地赋税和国库之事,高侍郎提到官绅名下土地无需缴纳田税,而他们土地数额巨大,有的甚至隐瞒土地,若是这些土地亦能纳田税便可解朝廷之忧。
臣彼时年幼不懂赋税之事,便提一句‘官绅纳粮’。此四字是臣所言,却是对高侍郎所提之事归结,算不得臣所提,臣不敢冒认。”
皇帝目光深沉地望着殿中少年,沉稳镇定,面不改色,言辞不急不慌,一字一句不含糊。
沉默少顷,他问:“你认为官绅纳粮之策是否可行?”
俞慎思继续保持谨慎小心态度,回道:“臣不懂朝政,见识浅薄,不敢妄议。”
皇帝拍了下御座,俞慎思心中一紧,不敢抬头,也不知皇帝此时什么脸色,是不是动怒,先俯身认罪。
半晌后才听到皇帝冷淡一句:“退下!”
俞慎思如蒙大赦,忙谢恩从殿内退出。
踏出大殿门槛,才暗暗舒了口气。而丹陛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或是疑惑,或是惊讶,或是打量,或是羡慕……
而俞慎思感到的却是一支支利箭,背后殿中还有一支能穿身而过的强弩。
他走向自己位置时,余光在人群中扫了眼高明进,他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还如刚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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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顷,皇帝銮驾回宫,传胪大典毕,接着便是张榜、观榜、宣上谕等一套繁复仪式,接着便是三鼎甲打马游街。
依流程,三鼎甲从东安门行至盛天府衙署,由盛天府府尹设宴招待。
俞慎思簪花披红坐在高头大马上,面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脑海中却在想朝阳殿内的事,心有余悸。
他的一番话不知陛下是否全信。
据这么多年朝廷的政令以及从俞慎言、白大人口中得知,这位皇帝可不是昏庸之辈,恰恰是位亲理万机、励精图治的帝王,只是登基之初就面临重重难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没占。
皇帝睿智不可能看不透这件事,只是帝王有帝王的考虑,这也不是他这个还未入仕之人能猜透的。
如今皇帝人至中年,不知道还是否有年轻时候的魄力和雷厉手腕。
忽然头被什么砸了下,俞慎思回过神,一朵花从头上掉落肩膀,滑向胸前,是一朵红色芍药。
他朝四周看去,前面鼓乐彩旗开道,街道两边挤满人,很多人手中拿着花抛向他与榜眼、探花。自是抛向他的最多,而且多是姑娘。
他回头看了眼榜眼和探花,榜眼郑槐年过三旬,探花温巽亦是年二十七八。这个年岁自然已有妻儿。倒是他未及弱冠,盲猜也是未有成亲的。
“俞小郎!”
嘈杂叫嚷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不一样的称呼,俞慎思目光没有搜寻到人。
“俞小郎!这里!”俞慎思这次寻到声音来处,朝斜前方茶楼望去,见到一位二十六七的年轻人朝他挥手。
竟是赵二公子赵平,他从东南回京应该是为了赵姑娘的婚事。
俞慎思面露诧异,但也仅仅一瞬,目光就从年轻人身上移到他身侧姑娘的身上。
念念今日穿着一身松花色裙裳,帷帽掀开,露出烂漫笑容,手中也拿着一支芍药想要抛给他,但是距离有点远一直在犹豫。
他将手中的芍药花插在马头上,当马行至茶楼处,将马头朝街边靠了靠,伸手去接。念念这才将花抛过来,俞慎思稳稳接住。念念高兴道:“小哥哥,你簪冠上,你戴着最好看。”手比划着。
“好。”
俞慎思依言,笑着将花簪在冠上。
街道上的人见状元郎主动讨要鲜花,还戴在头上,纷纷抬头朝茶楼上望去,想看看谁得状元郎青眼。
念念的目光全在自己小哥哥身上,没有在意街道上的人,她旁边的婢女却注意到,忙将念念帷帽轻纱松下。
念念却固执地拨开,向俞慎思挥手,望着俞慎思骑着马朝前去。
俞慎思也同她挥手,直到行远。
赵平冷呵一声,道:“这个俞小郎,都不和我打声招呼,改日我得好好教育教育才行。”
念念冲他皱着鼻头轻哼,“我告诉表姐你欺负她未来小叔子。”
赵平听完哈哈笑起来,“我连她未来夫婿一起欺负。”
念念白他一眼,见小哥哥已经淹没人海,才不舍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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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鼎甲行至盛天府衙署,府尹已经在阶下相迎。
瞧见这位盛天府府尹的长相,俞慎思心中还是略略惊讶一番。
他知晓李帧和其兄项格长得像,却不想这兄弟二人模样都随了其父项钧甫。
项钧甫和李帧一般,身材高大,只是年岁大了,身材发福,面部皮肉松弛,五官轮廓线条没有李帧那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