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267)
他抬头望着巍巍宫殿,心中
忐忑。
昨天的事情闹开,此事已成定局,他罪责难逃。
他深吸一口气,让心神稳一稳,不能慌神出乱。随着内侍迈上石阶,步入大殿。
皇帝见到高明进进殿,面色平常,眼中却难掩愠怒阴冷。
感受到皇帝威严逼人的目光,高明进恭恭敬敬俯身见礼。皇帝默了几息,没有令其平身,让内侍将策文递过去。
时至今日,以陛下睿智,心中明镜一般,高明进没有遮掩必要,此事也遮掩不过去,也不该再去遮掩。拿到自己令人所写的策文,他不敢狡辩,认下此事。
伏首请罪。
皇帝勃然怒斥:“高明进,你胆大包天!矫言伪行,当面欺君,该斩!”
太子被一声怒喝吓得神经紧绷,忙俯身求情:“陛下息怒。”高明进再该死也不能死。
殿内伺候的宫人也吓得纷纷俯身,大气不敢出。
高明进惶恐地再次伏首认罪,极力辩解:“臣知此策实施千难万难,不敢贸然进献。本意想请书肆广发,先观天下人反应再做决断。”
“胆敢狡辩!”
高明进身子伏得更低,慌张回话:“臣不敢。如今东南倭寇刚驱逐,西北尚未安定,河运海运之事争议未休。此策又必得罪天下官绅士子,引起他们强烈不满,千拦万阻,亦有碍朝廷其他政令实施,此非推行此策最佳时候。以致臣未有及时禀奏。”
这一套说辞冠冕堂皇,却也是实情。
皇帝怒气稍消。
太子不认同高明进,见皇帝不准备降罪,便质问高明进:“高侍郎所言,何为最佳之时?西北安定,河运海运之事分明时?高侍郎认为还需要多久?高侍郎身在户部,当知国库之紧。去岁孤南下亲见百姓之疾苦,那些穷苦百姓等得了吗?
如今东南倭贼驱逐,西北未有用兵,运河已治理疏浚,这已经是最佳之时。”
高明进做最后挣扎,回禀:“殿下可知此策实施有多艰难?”
太子闻言亦动怒,厉声责道:“于国于民有利,何惧千难万阻?高侍郎身为户部堂官,遇事不知尽心只知退缩?朝廷国库之所以紧张,孤看高侍郎你首罪。”
高明进望了眼愠怒的太子,咽下辩驳之语,“殿下既给臣安此罪名,臣领此罪。”转向皇帝再次俯身请罪。
“你……”
太子一时气愤之言,心中知晓朝廷国库紧张与连年用兵和多地灾害等各种缘由有关,非他高明进一人之过。这些年高明进为了充盈国库,也确确切切提了不少方策。若非其真有才干,也不会入仕未足十载就升到户部侍郎位置,这么多年稳坐。
只是此人在其位,却不全尽其心,于己不利便畏缩躲避,还欲将其推给一个尚未入仕之人,不思忠义,这是他对此人最不能容忍之处。
皇帝冷冷地看着高明进,他所虑亦是他所虑,但这不是他欺瞒并推卸他人的理由。
皇帝沉下怒气,问:“此策,新科状元俞慎思是否已早知?”
高明进心提起来,早知,可能是舞弊,更是欺君。
太子的心一瞬间也跟着悬起来,他最担心的便是此,俞慎思的确欺君,但是被高明进算计被逼无奈,尚情有可原。若论舞弊,他就没有退路。
“陛下,臣去岁在南原省便与今科状元相遇,他提过一句利民良策,应当就是殿试所对之策。”
皇帝没有应声。
皇帝问的是高明进,要听高明进是怎么回答。
高明进此时心终于慌了起来,思儿已经被陛下钦点状元,若被扣上舞弊罪名,不是革除功名杖责之罪,是死罪。
如今太子开口维护思儿,他不能再去得罪太子。
他恭谨回道:“臣未与其提过。”
皇帝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们倒是心意相通,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
皇帝取过一旁一摞折子上折叠的考卷展开,正是俞慎思殿试考卷,字迹温润雅致,满篇红圈,赏心悦目。再读其文章精透切实,跌宕昭彰。
他看向第三题关于田地赋税策对文章,快速扫了一遍。又重读其他几篇,皆非等闲文章,这个状元当之无愧。
姑侄两状元,相互算计。
皇帝沉声道:“高明进,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着户部臣工商议此策,定下具体策略呈上来。”
高明进不敢再辩解,忙领旨。
“令新科状元俞慎思到户部一同商议。”皇帝补一句。
高明进心中微愕,忙领旨。
-
此时内侍进来禀报,夏阁老奉召觐见。
高明进退出大殿时,在殿前与夏阁老碰面。夏阁老隐隐猜到是因为昨日之事,皇帝召他过来也是为了此事,他倒想知晓高侍郎另一部分不被俞状元苟同之策是何。让高侍郎用来算计自己内侄。
-
高明进走下殿阶,回头见到太子亦出大殿,驻足候着。
太子行到跟前,冷声训道:“高侍郎真是煞费苦心,连孤都算计。”
高明进忙施礼,“臣不敢,臣多谢殿下恕臣之罪。”策文上丘山狂客的名字裁去,显然是想要回护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