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357)
俞慎思宽慰老汉道:“知州老爷知晓你们心中都念着他,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老汉唉声叹气好几声,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咽下去。
老汉瞧着他们也都是读书人,向他们打听道:“听闻这新策是朝廷里一位姓高的大官儿提出来的,是不是?”
高明进微微顿了下,点头道:“是。”
俞慎思略意外,这种事还能够传到寻常百姓的耳中,“阿公是从哪里听到的?”
“去年闹得最凶的时候,那些举人老爷和秀才都在骂,说就是这位高大官人要搞的这个新策,还编了好几首打油诗呢!”
老妇人从灶房过来,听到这话,哼了一声,恼道:“高大官人让他们纳粮,他们能不骂吗?就说那城里的徐老爷,家里上千亩的良田,往年都不用交一升粮,今年一亩地都没少交,不骂才怪呢!
骂得都是那些田多富得流油的,咱们这些老百姓不能说个个,那至少多半心里感激的,村里村外,谁不说好?若不是那位高大官人弄这个新策,咱们家男丁多,还得多交两成赋税,哪里吃得饱饭?反正我老婆子心里感激。”
高明进面上欣慰地笑了笑。
老汉忽然想起来聊了这么多,对方只说自己是带着学生游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高明进回道:“在下姓胡,二胡的胡。”
老汉不识字,高明进这么一说,他立即便知道了,“山南边有个胡家村,也都是姓这个胡。”
俞慎思朝门外望了眼,礼貌地问:“前面这山叫什么山,方圆多少?马车行路方便吗?”
“叫石鹿山,不大,东西十来里地,南北差不多二里,山里路还算平缓,牛拉车都能走。”
“石鹿山?”俞慎思觉得这个名字耳熟,顿了一瞬,恍然记起来,一颗心猛颤。他压下震惊,转目望向高明进。
高明进面色如常,若无其事地和老汉聊起新策推行的具体事情。
俞慎思又侧头朝门边的高槐望去,高槐没有看他,好似对屋内的谈话充耳未闻,正陪着老汉的一个小孙子在撸着大花猫。
俞慎思认为不是自己对高明进的事敏感而想多了。
联想到昨夜高槐深夜从外面回来,高明进化名胡甲,这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
也许高明进从荣县驿站乔装出行,就是为了来此,甚至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
只是——
为什么?
高明进这么精明的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秘密故意暴露给他?
他瞬间思绪乱了,也无心听高明进和老汉的对话,满脑子都是石鹿山人,都是对高明进此用意的猜想。
闻雷发现俞慎思神情异样,看着高明进的目光有些不对,不动神色地倒了碗热水递给他,将俞慎思的神色拉回来。
俞慎思这才意识到自己因惊失态,接过碗捧在手中,道了句谢,饮了两口。
“是不是这几日行路累了?”闻雷故意给他找了个借口。
“有点儿。”俞慎思也顺坡下。
这时婆媳二人将盛好的饭端过来,又捞了家里腌制的咸菜,切了两小碟端给他们,“家里没什么好菜,平日也就这么对付填饱肚子。”
俞慎思早已饿了,尝了一口疙瘩饭,笑着夸赞:“阿婆手艺真好,比我娘做得还好吃。”
老妇人被夸乐开花,“好吃你多吃点,做得多,管你们够。瞧你瘦得,跟我们村的二柱子一样。小伙子还是胖胖实实的才有力气。”
老汉拦着老伴道:“人家是读书人,又不用下地干活。何况二柱子那是小时候没吃的饿成那样,后来就长不起来了。”
俞慎思点点头,原主就是饥寒加上染病去世,他穿过来头两年也没吃什么好的。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么瘦倒也不是从小饿的,是这副身体本来就这种体质,加之饮食习惯,不容易胖罢了。
高明进闻言朝俞慎思瞥了眼,也意识到俞慎思似乎这么多年一直都比较清瘦。
一行人在老汉家用完饭继续赶路。
俞慎思上了马车后一直盯着高明进,片刻后,高明进冷声教训:“无礼!”
俞慎思也不和他装傻,“那幅画的秘密不在画中,而在作画之人。石鹿山人是不是姓胡?”
高明进迷茫几瞬,恍然似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老夫送给你大哥新婚贺礼的那幅《八宝福禄图》?”
“是。”
高明进笑了笑,“名字凑巧了吧!”
俞慎思可不信是凑巧,他高明进送那幅值不了几个钱的画本来就蹊跷,暗藏玄机。如今途径石鹿山,山南有胡家村,这一切与那幅画对得上。
而且那幅画也的确是作于江原丽州。只是之前他和俞慎言三人全都没朝作画之人上面猜想,一直都拘泥于画作要表达的意义或者画轴、画纸、画匣诸类能够藏匿东西的地方。
高明进瞧他不信,笑着说:“你若是对此人感兴趣,待会儿到了山南胡家村,你去打听下。”
“高大人都将这个事情这么摊开在下官面前了,下官岂能不去打听。”
马车翻过石鹿山,胡家村就在旁边不远,俞慎思叫停马车,起身下车。
靖卫打马上前来问:“俞大人有何吩咐?”
俞慎思见到靖
卫,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着了道。
高明进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将画送给他们,现在又主动将画中秘密暴露,肯定是有明确目的。如今随行的除了高明进的人,还有靖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