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374)
“这……是差役量的,当时是家里管事跟过来,应该是弄错了吧。”
“哪个管事?哪位差役?哪里弄错了?”俞慎思斥问,走过去从小吏手中夺过册子,册子上登记的页面上竟然没有办差的差役姓名。
涂老爷依旧笑呵呵地想糊弄,“待老朽今日回家去问问。”
“现在将人叫来!”
涂老爷犹豫着,俞慎思冷声质问:“怎么?人死了,来不了?”
涂老爷没想到这个年轻大人眉眼清俊,像个斯斯文文读书人,一开口说话竟这么难听。他脸色难看,转头命家丁回去叫人。
说着话,四名差役已经回来,各自报着丈量。
两名丈量南北的差役报道:“回禀大人,南北二百步。”
两名丈量东西的差役报道:“回禀大人,东西二百七十步。”
“可有误?”
四人皆肯定得回道:“小的们来回丈量两遍,绝无误。”
俞慎思指着册子上的东西六十步,冷笑道:“东西二百七十步,登记六十步。涂老爷,那二百一十步是谁家田地?你将谁家的田地霸为己有?”
涂老爷看出来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官员是个不好对付的,陪着笑脸,声称不敢。
俞慎思看着册子,对差役道:“东西丈量出六十步,埋下地界。”将册子递还小吏,“重新登记,三湾河南涂举人家东西六十步,向东至排水渠的二百一十步,收归天河县官府良田。”
涂举人惊了下,忙解释:“是弄错了,弄错了。”
刘知县也被俞慎思这一句收归官府良田给惊着。虽然朝廷政令明文规定,凡隐瞒田地,一经查出,所隐瞒的田地收归官府所有。但是上有政令,下面极少会真的奉令而行,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当地乡绅。不负责的收点好处睁只眼闭只眼,负责的也只是将隐瞒的登记在册。
他想开口让这位年轻的大人不必如此严苛,一想到对方就是来督察此事。自己一开口,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也便罢了。
俞慎思指着册子道:“没弄错!六十步,白纸黑字记着呢!”
“东至排水渠……”
“东至排水渠是二百七十步,二百二十五亩,两厢矛盾,本官只能取其一。”
涂举人不知面前年轻人具体身份,但瞧得出刘知县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自己不敢贸然得罪,笑着解释:“四临地界没错,是步数错了。”
“那这个事情还挺复杂,就请涂老爷跟着本官和刘知县去一趟县衙弄清楚。”说着便命官兵带上涂举人到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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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县县衙门前又聚集一批人,依旧是不满新策来抗议。大概是今日风冷,人比昨日少了许多。
瞧见刘知县回来,这些人都涌过去,官兵怕他们生事伤人,立即将他们给挡开。
刘知县急匆匆进了县衙,便开堂审涂举人隐瞒田地之事。
当日去南湾乡清丈田地的几名差役也都被传过来。几人得知事情败露,承认是登记的时候疏忽记错了。
涂家所谓的管事,其实是涂举人的长子。得了家丁传话,知晓是总督衙门来的人,隐瞒田地的事情行不通,到了堂上的回话也是说自己一时大意,没仔细瞧。
“小民只听差爷说了那块田地东西南北四面临地没错,就没有看衙门给的凭证,不知道上面记的是东西六十步。”
刘知县又让人将陈阿六抬到堂上来。
陈阿六伤得重,只能勉强坐起身,见到涂家父子满眼愤怒,指着他们便控诉。勾结差役,隐瞒田地,霸占他家良田,害他父亲被活活气死,又命人殴打他至此。
“简直诬蔑!”涂大少爷冲陈阿六怒喝,“田地是你自愿卖与我家,你父亲是病死,怎么也扯上我们涂家?你简直居心叵测,谁让你诬陷我们涂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阿六听这话更加气愤,奈何腿脚有伤,肋骨还断了,想动动不了,生气起来,浑身的伤都叫嚣,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气势,但恨意却丝毫不减。“我说是三年还不上债拿田抵债,可才一年你就带人霸占我家田地!”
“白纸黑字写得就是一年,你也按了手印,我可从没和你说过是三年!”
“你……你说的是三年,若不是三年,我绝不会拿田借债。你知我不识字,诓骗我……”
“你简直是狡辩!当日在场是有识字的,你也请人看过的。”
两个人争辩起来。
俞慎思也瞧出来,陈阿六是说不过这个涂大少爷。涂家当初也是设计好了圈套。
他对刘知县道:“看来涂举人家的事情还不少,不如一件一件审。还是先审清楚隐瞒田地之事吧!”将事情重新拉回到新策上来。
这才是今日要处理的重要之事,陈年的案子可以容后再断。
涂大少爷和几名差役都说是一时糊涂记错了。
“这么大的错谁来承担?”刘知县问。
几人全都愣住,面面相觑。
涂大少爷此时嬉皮笑脸地道:“数记错了,改过来就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刘知县冷斥一声,“官府登记造册的,你们想改就改?你拿官府册子当什么?拿本官当糊涂昏官吗?”
涂大少爷被训斥没了话。
刘知县又斥问几名差役,令他们将此事如实招来。几人依旧咬定是一时疏忽大意,并非帮忙隐瞒。
疏忽大意和故意隐瞒,这两个错处孰轻孰重,他们还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