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386)
绝大多数官员并不知晓这件事,乍一听闻都露出惊色。细想,这也难怪俞修撰考了大三-元,青出于蓝。
但见高明进原本和悦的面色慢慢变得沉重,眉头也略略蹙起,好似忆起伤心事一般。
另一边的俞慎思也敛起了笑意,目光紧紧盯着韦九思,看似面容平静,细瞧便能看出他的眼神藏着寒刀。
曹恕炀拿他和高明进比已经够让他反感,韦九思还提他们这层关系。
韦九思见此,忙冲高明进抱拳施礼歉意地道:“下官一时失言,高大人见谅。”
韦九思不是无脑之人,岂会在这种事情上失言?而且是当众失言?
他与高明进的关系如何众人多少都能瞧出来一些。俞慎思更知晓韦九思对高明进一直不满,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忍让。去年狮头山埋伏刺杀,虽然马凌做了替罪羊,但背后人有一个就是韦九思。
他此时说这话怎会不是故意?
高明进轻轻叹了声,眉间淡淡忧色道:“陈年往事韦大人还记得,也算是有心了。不提这事了,还是说一说今年刑名按核之事吧。今年新策逐步推行,各州县官员皆忙于此,也出了不少事。夏日里粦州上游防洪坝出现坍塌,导致下游几个县洪涝,这是今年除新策外的头等大事。”
高明进将话题直接转到了韦九思负责的事情上。
防洪坝每年都有加固,今年既没有出现暴雨也没有出现地动,防洪坝会出现坍塌,这里面九成是人为造成,和官员脱不开关系。
韦九思作为按察使,这是他负责之事。
俞慎思此时目光还落在韦九思的身上。因为此人与高明进不和,他对此人还不算讨厌。如今将他和高明进以前的身份当众扯出来,他心中已生厌恶。
粦州洪灾之事,按察司最后查出来是上游州县出现暴雨导致。他当时就有所怀疑,上游州县也不是今年才出现大暴雨,况且今年粦江的水位与往年相比,并没有增加多少,不会对防洪坝有什么影响。
出事后他和高明进提过此事,高明进想的是救灾,查核此事是韦九思负责。
现在故意将此事提上来,看来他是心中一直也有怀疑。
韦九思还是当初那一套说辞。俞慎思以为高明进会反驳,至少让人再去核查,找出点韦九思的失误,却未想到高明进并没有继续咬着此事。好似例行公事走个过场。
俞慎思有些不明白高明进提一下此事的意义,直到诸位官员都散去,他准备去查粦州的账,才明白过来。高明进故意在当时提出来,是想让他去查此事。
高明进还是太了解他,知晓韦九思今日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必然会去核查此事。
而他现在无权无人,唯一能够去查的就是粦州的财务之事。高明进想让他去查,看来这里面真的有问题。
俞慎思将粦州历年的账都翻出来,先寻找官府在加固和修缮防洪坝上的开支,从四年前开始,投入到防洪坝上的银两逐年增加,虽然很少,但这个数目也不小。而粦州知府,这四年间换了两位。
只是他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总数,具体的账目细则并没有,所以不能够妄断。
但以他的推测,往年均没有问题,这几年投入银两增加,防洪坝必然坚固无比,竟然出现了坍塌,这里面必有猫腻。
他可不信韦九思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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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俞慎思去找高明进,高明进以为他是为了粦州防洪坝之事,搪塞道此事按察司和布政司都已经查过,并无问题。
明明是暗示他去查,现在又和他说此话。
俞慎思开门见山地笑道:“高大人是想利用下官去对付韦大人?还是想利用韦大人来对付下官?”
高明进整理书卷的手顿了下,抬眼看他一下,继续收拾书卷,“何出此言?”
对方他惯于装糊涂,他继续明言:“高大人未免太看得起下官了。下官一个小小的从六品修撰,去对付一个三品大员按察使,无异于以卵击石,动摇不了他。若说是对付下官,似乎还用不到韦大人吧?
下官在高大人手底下,高大人更方便些。还是说,高大人觉得自己动手会招致怀疑,让你名声尽毁?”
高明进轻轻泄了口气,像个力不从心的老父亲,无奈地道:“你就不能想老夫半点好。老夫是好心劝你。”
“那下官谢过高大人的好心。下官只是想知道,高大人这么做不怕最后连累自己吗?还是已经找到了脱身之法?”
高明进瞥他一眼,起身将一摞书放回书架上,没有回应他。
俞慎思也不纠结此事,他已经上奏折给皇帝禀明这里情况。
皇帝派他来的一个目的就是监督高明进,想必即便是粦州的事对方做得天衣无缝,皇帝也不会怪罪于他。反而是他知晓此事不上禀,将来还成了他的罪。
他今日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他同高明进道:“下官记起来一件事。去年大人向陛下奏陈南安省的赋税财税,最近下官又看到了新策后南安省的一些数据,发现南安省山林的数目不对,茶税、盐税、矿税以及关税都有出入。
下官是个外行人,这都能看出点什么来。如今的户部侍郎袁瞻大人想必也能瞧出端倪,高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疏漏之处?”
他不算是完全看出来这些问题,夏寸守和瞿永铭那边并没有查出来,他只是从二人给他的信中粗略推出,这几方面应该不干净,所以拿出来说,也是想试一试高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