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483)
兵部侍郎杨锋知道俞慎言是个实干官员,便提到兵部职方司一位郎中上个月丁忧归乡,欲将人要到兵部,顶替这个位置。皇帝思量后,也不是十分满意,但目前是最合适的位置。念及赵宁儿随夫前往西域联络众部,与西北将士并肩作战之劳,加封赵宁儿诰命,以示恩宠。
官眷后宅中有句话叫“进士易考,诰命难封”,这话倒是不假,朝野上下为官者如云,但是其妻加封诰命者却不多。
后宅夫人们私下里夸赞赵宁儿有眼光,当年下嫁给一个看不见前程的八品小官,未想到短短几年不仅夫君升官,自己也跟着夫君封了诰命。
俞慎言听到这话,反驳道:“宁儿的诰命不是因为我,是她自己挣来。但凡她是个男儿,以她这三年在西北的功劳,也能为自己挣个一官半职。”
这话传出去,众人不由想到了赵海川将军的夫人,随夫镇守东南二十多年。将门之女,有其母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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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言夫妇此次回京风光之事暂且不说,且说俞慎言回京的消息高明进不知从谁口中听说,向靖卫提出要见俞慎言,靖卫以靖卫司的规矩为由拒绝。高明进提了多日,靖卫无奈,只能将此事禀告高晖。
高明进当初知晓俞慎言可能回来,高晖已经怀疑他想耍什么花招,现在得知兄长回到京城便想要见,岂能是善事。
“大哥不会见你。”他断然拒绝。
高明进再次请求:“为父知道你所虑,为父已经落到这个地步,还能对他有何伤害?为父只是想临终前再见见他,这已是为父与他的最后一面。”
高晖不为所动,“大哥连最后一面也不想见你。”
高明进从板床上起身,蹒跚地走到牢门前,抚着门栏咳了声,道:“为父养了他十年,在京中看了他六年,为父知晓他性子,你将此话告知他,他会来见为父。”
这也是高晖不让兄长见他的原因。
兄长不似他心肠够冷,也不似三弟因年幼对高明进没有任何感情。兄长与高明进十年父子,幼时得过他多年疼爱,受他教授诗书写字,对他的怨恨之下还有一丝丝年幼时的父子情。
高明进就是知晓了兄长心中尚存这点父子情才想要见,他又岂不是想要利用这点父子情?
高晖想到前段时间高明进问他的一句话,此刻猜到高明进的意图。“你是想大哥借着现在功劳在身,恩宠正盛,让他替高昀高晔他们向陛下求情?”
高明进未答。
高晖觉得讽刺,他们姐弟四个他可以不择手段加害,而高昀兄妹三人,他却千方百计为他们谋后路,甚至临终前还想着利用他们姐弟救他们。
“高明进,你怎么有脸!”高晖陡然怒骂,咬牙切齿地斥道,“想都别想!”
高明进心气不顺又咳了两声,身子有些不稳,撑着门栏坐在一旁矮桌边,语重心长地道:“他们亦是你的亲手足,真心敬重你这位兄长多年,未有对不起你。”
高晖怒道:“他们是你的儿女,不是我的手足!你别白费心思,等三司那边案子审结定罪吧!”说完决然地转身离开,并吩咐看守的靖卫,“定罪前看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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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诏狱内越发阴暗湿冷。
诏狱另一端的一间牢房内,高昀坐在板床边望着熟睡中清瘦虚弱的弟弟,满眼心疼。在他的眼中,弟弟性子内敛沉闷从小不喜说话,但是很听话,无论是长辈的话,还是他这个哥哥的话,弟弟都听,甚至知道是错的,他也会听。
他曾因为这个教训过弟弟,听话是好事,但是也要分是非对错。
弟弟说,因为是至亲骨肉,是一家人,无论对错他都要护着家人。也因为此,在被靖卫提审的时候,即便受刑昏过去,他也未吐一个字。
看到弟弟这般,他无法去责怪弟弟,他就算错了,他也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保护爹,保护亲人。
他帮弟弟将被子掖了掖,这简单的动作已经消耗了他许多力气,不禁咳嗽两声。高晔许是身体太弱睡得太沉,高昀的动作和咳声没有惊扰他半分。
“小晔,你想保护爹,保护家人,二哥也想。”他又克制不住地咳了一声,身子瘫软,双手撑在板床上,低低的声音道,“爹的罪太重,谁都无能为力。二哥能做的,只有保护你,保护娘和昕儿。”
高昀又看了弟弟一阵,这时外面响起了三更的梆子声。此时是诏狱内看守最松的时候。
他站起身,因为病这么久身体太虚,他撑着墙走到牢门边,透过门缝朝外面瞧,没有见到看守的人。一般这个时辰靖卫不会频繁过来巡视。
他顺着牢门慢慢跪下,含泪对着外面三叩首,“爹、娘,请恕孩儿不孝。”抬起身已经泪流满面。须臾,他撑着木栏站起来,回头再看向板床上熟睡中的弟弟,轻声道:“小晔,二哥希望你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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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晖还在睡梦中就被敲门声吵醒,来人禀报:“高昀自-杀了。”
他急匆匆穿戴赶到诏狱,见到高昀躺在牢房地上,一副吊死的惨状。旁边牢门上,一条用囚衣撕成布条做成的绳索还拴在那里。
高晖心里一时间不是滋味。他再恨高明进,也终是做不到对高昀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