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544)
回到项府,项格便去见自己的父亲。项钧甫这几年苍老许多,坐在房中方桌边,旁边凳子是一个小箱子,里面装满文稿书信,码得整整齐齐。纸张全都泛黄磨损,有的纸张折痕处已经裂开。
项格走上前,项钧甫拆开一封信,嗓音沙哑苍老,有气无力。“这是你二弟十二岁时在南安省随符家舅舅读书时寄回来问安的书信。他说自己终于学会了南安土话,还学了倭语,还说给为父寄了些当地的特产。为父都不记得他寄的是什么了……”项钧甫念念叨叨说着。
项格回道:“是茶叶、笋干、
火腿……”说了几样。
父亲自荣退后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这两年总是病着。人老了又闲下来,就会回忆以前的事,想的最多的就是二弟。二弟在家的时间不及在符家多,父亲对二弟的关心也不够,关于二弟的很多事父亲其实并不记得,都是靠当年二弟的文稿和书信来回忆。
“儿子今日见到了二弟。”
项钧甫抬头看长子,忙问:“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项格在父亲对面坐下,帮着父亲整理桌上的文稿书信。“爹,你是不是现在很恨儿子?”
项钧甫轻咳两声,小心地将信纸放在桌上,再次望着面前的儿子。儿子说是他没有照顾好二弟,害他坠崖。知子莫若父,他岂会不知真相。从小就嫉恨次子,嫉恨他的身份,嫉恨他的才学。当年次子秋闱高中第三,而他落榜,他岂会甘心?
也因为知道次子去世的真相,他更没有资格去恨长子,他该恨的是他自己。
若没有自己的纵容,没有自己一味地偏袒,长子岂会生那样的心思,又岂敢那么做。
这两年次子在外生死不知,他有时候会设想,若当年是次子将长子重伤后推下山崖,自己能做到只是责打次子一顿作为教训吗?
显然不能。
依着当年他对长子和他生母的感情,他可能会将次子活活打死。
一切的祸根在他,这也是次子不会原谅他的原因。次子看得比谁都清楚,他知道害他的不仅是自己的兄长,更是自己的父亲。
只是他母亲和舅舅将他教得太好,让他一次次包容父亲的偏心,原谅兄长的过错,让他敬着爱着自己的父兄。可最后要取他性命的却是他最信任最敬重的人,他当年就已经心死。
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让他原谅,他又如何原谅?
也或许他没有一句怨恨,没有报复,已经是对他们父子最大的原谅了。
他认真地将信纸折起来,小心翼翼放回已经略显破烂的信封中。
“别再去找他了。”他低沉地道。
“爹不想再见他吗?”
项钧甫没有再说,只是继续默默地翻看箱子里的文稿书信。
第217章
李帧刚回到俞宅,便见到小久从马车下来,身边小厮拎着书箱,应该是从夫子那里刚回来。小久快步走到他跟前,问了声安后便笑着道:“爹,孩儿有件事和你商量。”
李帧见他这么高兴,也跟着笑起来:“何事?”
“孩儿想明年参加童生试。小堂叔和白舅舅过两年都要参加乡试了,孩儿的那些同窗,他们都已经考中秀才,只剩孩儿自己了,孩儿到现在连县试都没考呢!爹以前说孩儿年纪小,现在孩儿年纪不小了吧?”
如今也的确到了年纪。“为父答应你。”同儿子一起进门后,又想起一事,“我听你小叔说,如如今朝廷有新的章程,你现在可以留在盛天府参加童试,不用回原籍考。但这盛天府世家官员、乡绅士族人家的子弟众多,个个都是自小饱读诗书,还有不少人蓄力数年,想一举拿下案首,盛天府的童生试不好考。”
他问儿子:“你是准备留在盛天府考,还是回临水县考?”想看看儿子的决心。
小久也想过这个问题。“若是顺利的话,孩儿明年参加童生试,后年科试,再后年是乡试,连续好几年都要两地奔波。且不说耽搁读书,又要同爹娘分开。孩儿想多留在爹娘身边尽孝,所以孩儿想在盛天府考,孩儿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李帧这几日也看了儿子的文章水平,在他看来,莫说童生试,就是参加乡试也是可以的。
“你自己有主意就成,需要为父帮你之处同为父说。”
“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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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初春,盛天府县试,天还未亮,俞慎微同李帧要送小久去参加县试。小久怎么都不愿意,劝道:“孩儿都这么大人了,而且只是一个小小县试,哪里还需要爹娘送,让朋友看见要笑话孩儿的。”
俞慎微戳了下他脑袋教训:“心思不少。”
小久吃了口热食,笑道:“参加县试还有十多岁的小学子,他们可能都是自己过去。孩儿也算大半个男子汉了,这么大的个子,去考个县试还要爹娘送,多丢面儿,同窗知道了能取笑孩儿几年。爹娘不放心,就让俞竹叔陪我过去。”
“听你的,你在朋友跟前面子要紧。”俞慎微揶揄儿子一句,然后让人去叫俞竹过来,嘱咐一番。
盛天府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六月院试,小久全都顺顺利利参加。在全家人在等院试结果的日子里,朝中传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这日朝中廷议,皇帝下旨召回俞慎言接任兵部左侍郎职,西北雍凉宣抚司由程宣任宣抚使,当日旨意便发了出去。还有一个消息则是官船下个月抵达楚江口的月浦港,俞慎行亦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