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市井人家(268)
闵穆满不在乎:“上前与你同行,难免被熟人看见败坏你名声,不如我远远跟着。”
不知道为何,玉姐儿心里一动。
自此两人便往来起来。
“他家是官宦人家,只怕嫁进去辛苦,你免不了要学富贵人家应酬,还要学会管家看账,你爹不及旁人做官的爹,只怕没个助力,日后你比旁人辛苦可怎么办?”宓凤娘倒没生气,怜惜看着女儿,小心将她碎发别到耳后。
“我都知道。可我……不怕!”玉姐儿脸还是有点红,但是眼睛亮晶晶。
宓凤娘慈爱的笑,怜惜看着女儿,没说话。
等晚上叶家人各个回家,叶大富便让金哥儿小心将玉姐儿的生辰八字写在纸笺上,等着后天媒人来时送过去。
金哥儿写完后银哥儿在旁边小心挥手,好叫墨迹很快干掉,醇厚还微微带着点臭味的墨香在空气里弥散,银哥儿拧头说话,不叫唾沫星子沾到纸张上:“玉姐儿,你真想好了?”
“嗯。”玉姐儿今天被家人问得次数多了,人也没一开始那么扭捏了。
“我们大哥娶了个书生家女儿,两家平日里过日子磕磕碰碰,没少吵架,你要不……再想想。”银哥儿一贯话少,此时也说了一大长串。
金哥儿最郁闷,闷声闷气:“爹,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怎得就这么同意了?”
“咱家不兴那个。”叶大富满不在乎挥挥手,“玉姐儿自己愿意就好。只不过……”
“只不过嫁到官宦人家咱家不好帮你出气。”当爹的到这时才在儿女跟前流露出了担忧。
寻常人家他们一家都能冲进去拳打脚踢,可高门大院人家院门一关闭,他家除了往门板上扔臭鸡蛋别无他法。
“那没事。”玉姐儿心大,“到时候我要小妹画几道符。”
既然两人愿意,便互相交换了生辰八字,叶大富还特意回了趟乡下老家,将八字放在宗祠里,请各位祖宗们审视,一天一夜无事,这才拿回来合婚。
此时官媒找人给两位看八字,看他们是不是命相不合。走过这些琐碎的礼节,才到定聘?环节。
早早就有闵家的人敲着锣鼓,红绸系箱,浩浩荡荡来叶家送聘礼。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
聘礼单子在最前面,上面写满了田产、商铺的契约。
沈娥也主动来帮忙,凑过去扫了一眼赞叹:“这却难得,一般人家聘礼都是金银绸缎能放在外面看着光彩的东西,这亲家真实在。”
金银绸缎也有,在后面呢,一盘盘木托盘里,有各色金银头面、冠梳、抹额等物,还有一匹匹缎子,珍贵的绫,宫廷里内造的收拾,进贡又赏赐出来一匹匹的罗。
更有四季衣裳,样样簇新,看着就是时兴款式。
“看着倒不像聘媳妇,反而像嫁女儿呢。”有位邻居笑着打趣。
风风光光办了下定,两家又挑了好日子请期,因着玉姐儿想过两年等家里生意步上正轨时再成婚,便定了两年后的一个日子。
从此玉姐儿与宓穆便算是正式定了亲,以后两人往来便可大大方方,玉姐儿可以给闵穆纳鞋底缝荷包,闵穆也可在每个节日坦荡荡来叶家送节礼了。
叶家因着这桩显赫的婚事一下就打入了附近的街坊里头,邻人们说起来都知道叶家:“是嫁给当官的那家。”这片原住民都穷些,不像内城人人都有显赫亲戚,因此对叶家格外尊崇。
叶家几个小娘子捂嘴偷笑,叶家与这体面人家是丝毫沾染不上。叶盏也跟着摇摇头,要是按照现代的说法,叶家应当犯了七宗罪:
“暴食”:玉姐儿双手捧着鹌鹑锁骨啃得津津有味,连上面半点经络丝丝缕缕肉丝都不放过;
“贪婪”:邻居家养的鸡走错了路进了叶家,下了蛋,宓凤娘从鸡屁股下面摸走了那个鸡蛋;
“懒惰”:“大姐,你看大哥又窝在镜子前不去扫地!”叶璃叉腰告状;
“嫉妒”:“为什么大哥的皮肤比我好?穿衣打扮也比我好看?”银哥儿表示不懂;
“骄傲”:“这道点心在汴京城必然是独一份。”叶盏拿着锅铲洋洋得意,满是自豪;
“淫欲”:玉姐儿天天去军巡铺偷看军汉,风雨无阻;
“愤怒”:“我说这古董是商周的!绝不是上周的!”叶大富信誓旦旦拍胸膛。
不过沾了这件事的光宓凤娘也收了好几单说媒生意,都说要沾她的喜气。宓凤娘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喜上眉梢开始发展自己的说媒大意,每日里还要兼顾酒楼的事,忙得团团转。
一时没留意,就到了腊月。
附近的寺庙做了腊八粥,还有红糟腌制的果实、冬笋、芋头,这些吃食除了供僧,施舍给穷人之外,还会给常来往的贵人和居士之家送过去。
叶家酒楼因着有业务往来比较熟悉的缘故,也得了许多份小菜和腊八粥,份量太多吃不完,叶盏便叫后厨放到小碗里分赠食客,也算是食客们的福利。没想到来叶家酒楼用餐还能喝到寺庙的清粥小菜,食客们称赞不已。
中央后厨的当务之急就变成了做腊味,叶大富亲自去了一趟乡下老家,从乡下收购了一批现杀现宰的鸡、鸭、猪、鱼,拉了满满一车到了汴京城,大家集体搬运进厨房,开始做腊肉腊肠腊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