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遍地修罗场(141)
那好像是她头一回来月信,她也不太懂怎么会这样,只知道自己不舒服,肚子很疼……
赵锦繁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的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抬手摸了摸脸,才知这水是从自己眼眶冒出来的。
小腹传来熟悉的酸痛,粘腻的感觉从她身下传来。不巧,她月信来了。
许是因为前些日子在冷水里泡了大半天,又或许是这些天来日夜不得停歇太过疲累,这次月信小腹疼得厉害,她额前冒了一层冷汗,忍不住闷哼了几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的包袱丢了,这里也没有月事带,她还弄脏了别人的榻。赵锦繁有些不知所措。
桌上熄灭的蜡烛,忽又亮起。
荀子微瞥见她脸上泪痕,问:“你怎么了?”
赵锦繁急忙擦掉了脸上残留的眼泪,侧过身去背对着他。她不知该如何跟一个男人提这种事,咬了咬牙说了两个字:“月信……”
荀子微愣了愣,默了半晌,对她道:“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好,哭没用。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赵锦繁很无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做了个梦,眼睛就冒出水来。她一直不是个爱哭的人,正如荀子微所说,她比谁都清楚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荀子微问她:“你需要什么?”
赵锦繁小声回道:“月事带。”
但这种东西,私密得很,且是女子贴身之物,深山野岭的到哪去找?
荀子微面色平静,问她:“你说的东西大概长什么样子?”
赵锦繁比划了一阵,形容说大概是一种布条,里头塞有棉絮,两边缝有系带。
荀子微又问:“你会针线吗?”
赵锦繁摇头。
荀子微起身出门,没过一会儿从外面回来。他问猎户要了几块旧布,取来猎户儿媳留在屋里的针线,坐在桌旁就着烛火,拿起针线照着她形容的样子安静缝了起来。
赵锦繁怔怔地看着他:“您……还会针线?”
荀子微道:“嗯,少时离家,出门在外独自为生,衣裳破了只能自己缝补。你说的东西,应该不难缝,很快就好。你先对付着应急,等下山再想别的办法。”
烛火忽明忽暗照在他侧脸,赵锦繁望着他的侧脸出神,好一会儿后垂下眼眸问:“您不觉得做这事不妥吗?”
荀子微平声道:“更不妥的事,我们都做了,还差这个吗?”
赵锦繁眼前划过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脸上一阵火烧火燎,咬牙道:“别说了。”
荀子微道:“你问的,我只是陈述事实。”
赵锦繁扯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听见被子外传来他的声音:“我并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帮你解决问题有什么不妥,你也帮过我。”
“比如擦身。”他好心给她举了个例子。
赵锦繁缩在被子里,希望他能立刻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她在被子里躲了会儿,听见荀子微道:“缝好了,你试试。”
赵锦繁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过他缝的月事带,瓮声瓮气道:“您先出去。”
荀子微闻言,走出屋外,站在门外等了会儿,听见屋里人道:“好了。”
他进屋问了声:“可以吗?”
赵锦繁道:“……可以。”
他“嗯”了声,又问:“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赵锦繁闷在被中,道:“脏衣还有……被我弄脏的被单。”
荀子微又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干净的被单:“被单换了,衣裳暂且穿我的。”
赵锦繁愣道:“穿你的?”
荀子微道:“你也不是没穿过,有什么问题吗?”
赵锦繁道:“我怕会弄脏你的衣裳。”
她顿了顿道:“听说……这样不太好。”
赵锦繁记得从前宫里有位很得盛宠的妃子,侍寝时刚巧来了月事,她父皇因为沾到了那位宠妃的血,深觉晦气,而将那位宠妃打入了冷宫。她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并不代表着别人不介意。
荀子微道:“我沾过的人血很多,不止你一个。”
赵锦繁愣了愣,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心跳一下一下的,在胸口乱撞。
换好被单和衣服,屋里的烛火再次熄灭。
赵锦繁安静躺在榻上,捂着小腹眉心紧蹙。
荀子微问:“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赵锦繁觉得这事他也帮不了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告诉他了。
“腹痛。”
荀子微道:“需要我做什么?”
赵锦繁抿唇:“煮个姜汤。”
荀子微道:“这里没姜。”
赵锦繁道:“那可不可以……”
荀子微问:“可不可以什么?”
赵锦繁知道从前七妹生病不适,父皇会讲故事哄她的。她犹豫了会儿,小声对他道:“讲个故事?”
荀子微顿了顿,道:“我不会。”
赵锦繁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正想说算了,却听他道:“念《论语》行吗?”
赵锦繁应道:“行。”
他讲书的声音渐渐传来,赵锦繁的眼眶不知怎么热了,心跳又开始一下一下的,在胸口乱撞。她想她知道自己怎么了。
上天一定是在为难她。
第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