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秘闻录(287)

几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就见大辽使馆的一个小厮却过来了。

他来到韩飞燕跟前，惶恐跪下参拜。

静安公主一看到他，迅速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沉着脸叫道，“你们可真有本事，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韩飞燕在一边拱火，说，“什么找到这里来，我看，咱们的行踪，肯定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放肆，你们居然敢跟踪我。”静安公主一听，气的霍得站了起来，狠狠朝那小厮踢了一脚。

小厮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连滚带爬的赶紧重新跪好，不安的说，“公主，这都是耶律使臣的命令，和小人无关。”

“你还敢狡辩。”静安公主气的脸色通红，又要去踹他，不过，却及时被赵起拦住了。

“这个耶律明智，回头，我再和他好好去算账。”静安公主气的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叫道。

“好了，你找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郭振山连忙问道。

那小厮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惶恐的叫道，“大宋的内侍，去我们大辽使馆传旨了。让我们公主即刻准备一下进宫。待明日，要陪着官家和圣人一起去大相国寺进香。”

静安公主却是将信将疑，扫视着他，说，“这是不是又是耶律明智骗我回去，假传的圣旨。”

“不敢，”那小厮吓得用力磕了三个头，忙不迭的说，“耶律使臣上次假传我皇圣旨，已经是大不敬了。而今，可是在大宋境内，他怎么敢假传官家的圣旨呢。”

“公主，这或许是真的。”赵起看了一眼她，连忙说道。

范仲淹他们几个人却是满脸困惑和不解。

“看样子，官家这是要辍朝了，”富弼看了看他们几个人，说道。

“这不是辍朝，”韩琦说，“我看，官家今日再朝堂上看到我们这些人争吵的不可开交，心里一定非常生气。故而，他这是出去躲清闲了，有意避开我们。”

其他几个人对韩琦的说法，也是认可的。

要知道，在几人之中，韩琦和官家走的最近了。他半在官家跟前的时间也是最久。官家的习性和心里的想法，他自然也是最了解了。

范仲淹长叹一声，说，“好了，诸公，我等吃了这杯酒，我看还是都各自回府吧。我料定，官家的旨意很快就会传到我们那里了。”

当下，几个人端了杯中的残酒，纷纷一饮而尽。

随后，起身就各自离开了。

送走 静安公主后，赵起和郭振山，韩飞燕三人，当下就去南熏门了。

南熏门外，那些临时搭建的茅屋，帐篷，依然是彼此相连，蔓延了数十里。

韩飞燕看到那情景，不由的皱着眉头说，“奇怪，怎么流民还是这么多。”

“何止是多，这应该比从前更多了。”郭振山无奈的摇摇头。

赵起神色凝重，巡视着那些住在茅屋，帐篷里，衣衫褴褛的人们，说，“从这些人之中，有一半，应该是参与过宋夏战争的军户，以及家人妇孺。另一半，则是那些没了土地，而流离失所的农民。”

韩飞燕想起了什么，说，“我听我爹爹说，当今我们大宋，土地兼并异常严重，大批的流民失所。而且，朝廷的官员却多如星辰。但很多，却都是不做实事的。”

“冗兵冗官，土地兼并，乃是困扰我们大宋最大的问题。”赵起说，“单单就是这两项，就导致朝廷每年的赋税都消耗了一大部分。我们大宋，别看表面上是如何的繁华，可其实，朝廷每年没钱。财困人乏，唉。”

此时此刻，赵起越发觉得，他的老师范仲淹将要推行的新政，却是唯一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了。

几个人走了过去，随即就开始四处打听起来。

但是，打听了一番后，却根本没有一点头绪。很多人，都表示自己不知道。

但是，从这些人的口中，他们却无意间得知。而今，这些人虽然居无定所，衣衫破烂。可是，恤养司却供养了他们的吃喝。

每隔三五日，还会定期送一些钱来，分发给他们。

而今的日子，倒也算过的去。

这些人的话，虽然听着很让人欣慰。

可是，但见这些人却是一个个都面黄肌瘦，根本不像是有吃喝的样子。

甚至，好几次，有几个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呢，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咽回去了。

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让赵起觉得，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问题的。

但，不管他们如何追问下去，这些人就是死咬着什么都不说。

打听了一番，几个人等于说是白费了功夫。

郭振山好奇的说，“赵左军，莫非，又是恤养司克扣了他们的钱粮。同时，又威胁他们，方才使得他们敢怒不敢言的。”

“不，”赵起却是摇摇头，说，“而今的恤养司，是被朝廷非常重视的衙司。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恤养司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去贪污这些钱粮。”

“这就活见鬼了，除此之外，那还能有什么事情呢？”郭振山摇摇头，自顾自的叫道。

“这位官人，你救救我的娘亲，她被人带走了。”这时，一个十一二岁，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抬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赵起。

赵起心头一震，迅速蹲下来，握着他的小手叫道，“小郎君，你娘亲被谁带走了，快与我说说。”

“我，我……”这少年却支吾着没说话，反而捂着肚子。

此时，三人都听到了咕咕咕的叫声。

显然，这少年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