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秘闻录(560)

只是，此时官家神色凝重，眉眉宇之间，似乎充满了不安的神色。

他看到赵起进来，眉头之间，似乎舒展了片刻，却不由的开口叫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说到这里，官家没有再读下去，而是看向了赵起，微微点了点头。

赵起当然明白官家的意思，这是要他将后半部分给背出来。

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官家听到这里，满意的点点头，“嗯，赵起，想不到，李贺的这首《雁门太守行》你还能记得如此清楚。想来，你们这些行伍出身的人，都有这等胸怀吧。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赵起连忙叩拜，说，“官家，身为我大宋军人，每一个人都有马革裹尸的胸怀。”

官家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摇摇头说，“赵起，你言之有理。但，朕却不忍看到我大宋子民再因战火而遭遇屠戮，不想看到我大宋的英儿，在壮年都克死他乡。于此，朕是在不忍。”

赵起有些意外，他非常清楚，官家也绝对不会突然说这等话语。“官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淑此时走到了赵起跟前，沉着脸，看了一眼他，说，“赵起，契丹人的使馆走水，那个耶律使臣被烧死，官家已经知道了。”

官家知道这件事情，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此事太大。

李淑说着，叹口气，说，“你还不知道吧，而今，这些契丹使团意见非常大，他们给我朝廷上书，要求严查，并对那个耶律使臣的死法给一个说法。”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认为耶律使臣的死，是我宋人做的吗？”赵起听到这里，也是有些意外。

李淑说，“这毕竟是在我大宋境内，发生这等事情，自然，他们会怪罪我们头上。此事，他们已经上奏给他们的皇上。如果我们处理不好，这恐怕就会上升到两个朝廷之间的矛盾。届时，恐怕……”

李淑的话，没有再说完。但是，这意思却很明显，

是啊，耶律明智如今所代表的，正是辽朝的皇帝。

如今，却在大宋境内被一场不明不白的大火烧死。这处理不好，的确会认为是宋人对辽人的挑衅。

而借此，辽人也会有对宋开战的理由。

这会儿，赵起也明白了，官家为何刚才读李贺的诗。

赵起顷刻间也明白了什么，他迅速跪下，忙说，“官家，都是臣办事不利，才酿成了这等大祸，请官家责罚。”

“赵起，休要这么去说。”官家走过来，搀扶起了赵起，随即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朕今日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朕是要拜托你，这个案子，你务必要详查细致，切不可有半点疏忽。万望你能明白朕的心思。我大宋的数以万计的百姓，过去已经承受了太多战火，朕不希望他们再承受战火了。”

官家的眼神里，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赵起听闻如此，心里也是感同身受。

他看了看官家，用力的点点头，说，“官家，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清楚案子，找出凶手。”

“好，赵起，朕相信你。”官家闻言，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喜悦的神色。

他紧紧攥着赵起的肩膀，略一沉思，说，“这样，这几日，你其他事情都不要做了，全力去勘察这个大辽使馆的失火案。有什么需要，你现在尽管给朕开口，朕一定全部满足你。”

赵起摇摇头，表示暂时不需要。

官家倒也没再多说什么，随后，在赵起的陪同下，在开封府里巡视了一圈后，随即就摆驾离开了。

第301章 露出马脚了

送走官家之后，随后，赵起就去了殓房。

殓房之中，就见韩飞燕正站在殓床边，仔细的对一具已经发黑的尸体进行勘验。

她娴熟的拿着小刀在尸体身上划拉着，同时，不时的凑上去闻一闻。

哪怕是此时赵起进来了，韩飞燕也丝毫没有察觉。

赵起走到跟前，看了一眼这尸体，随口问道，“飞燕，这具尸体，是耶律明智的吗？”

韩飞燕这才抬眼看了看赵起，微微点点头，说，“是的，正是他。不过，有很多地方，我却始终想不明白。”

赵起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连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韩飞燕看了一眼赵起，说，“你看，这具尸体，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身高，体型上来看，都是和耶律明智相差无异的。这些，都是对的上的。但，有些地方，却非常说不过去。”

话说着，韩飞燕抓着尸体的左手，然后摊开了他的手掌。

那手掌兴许是之前紧握着的原因，里面并没有被烧到，里面的肌肤纹理都保存的非常好。

韩飞燕指着手掌上一些厚厚的老茧，说，“你看，这些老茧，像是常年劳作导致的。”

“是吗？”赵起有些惊异，立刻凑近上前，仔细的查看起来。

果然，这手掌里面，的确有非常厚实的老茧。

依稀的，赵起似乎还看到，这些老茧里，还有些许的白色粉末。

他立马想到，在废墟里发现的那些石灰。

难道，这些也是石灰吗？

韩飞燕继续说，“不仅如此，还有这人的肩膀上，也有非常厚的老茧。”

她说着，拿着一把小刀，在尸首的左肩膀上用力刮了几下。虽然说，这些部位都已经被烧焦。

但，一些地方烧灼的并不太严重。韩飞燕的小刀刮过后，还是可以大致看清楚里面的肌肤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