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奉旨成婚后(129)
夜间声音渐小,遍地狼藉。
终于待到晨光微亮,他斩杀最后一人头颅,在纵横尸体中把刀尖指向秦呈的脖颈。
他甚少这般对人下死手,更从没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
第一次破戒是在春猎场上,他引动兽乱伤了皇上和不少无辜大臣及其家眷,第二次破戒,就是如今在佛家重地大开杀戒,杀了整个寺庙的佛僧。
秦呈仓皇避开冲到他心口的绣春刀。
自己和所有黑衣死士共同用内功催动桃林阵法,丹田早已空虚,虽然看得出来燕嘉允也在强弩之末,但他双眸猩红,显然杀红了眼,此时此刻自己不见得是燕嘉允的对手。
其实秦呈知晓当年的自己能一刀捅伤刚成为指挥使的燕嘉允的心窝,不过是因为燕嘉允心软,不肯对他用尽全力,招式也都是防守为主,所以才给他可乘之机。
可当燕嘉允有了想护之人,他的刀就招招毙命,伤遍前方所有人也没让怀里的姑娘受一丁点的伤。
秦呈猛一甩手,周遭烟雾四起,他转身迅速朝前逃去。
燕嘉允直接奔着他而去,紧追不舍。
秦呈逃脱不掉,心生烦躁,步下一转逃入大寺宝殿内,此地房梁通透,能藏人,也能使诈。
燕嘉允皱着眉头进了寺庙殿中,在金佛像前头的蒲团处停下,四处扫了一眼,黑夜中没看到秦呈的人影。
他放下乔蘅,自己就地盘腿坐下,在大殿门口守株待兔。
乔蘅手臂发僵,小腹传来隐隐的疼,脸色也变得苍白,她却顾不上自己,拿出干净帕子仔细给燕嘉允擦了擦额角的血。
燕嘉允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攥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道:
“方才我顾不上你,你也一直没吭声,莫不是难受了,强忍着没告诉我?”
“我无碍。”
乔蘅露出苍白的笑,虽然小腹时不时的隐痛,但也许是她太紧张的缘故。她不想让燕嘉允担心,安慰道:
“倒是你,这一路就没停过,如今天还没亮,你在此地歇会吧。”
燕嘉允摇了摇头,虽然丹田近乎枯竭,但大殿内有秦呈在暗处,身侧还有乔蘅需要他保护,他丝毫不敢放松心神,轻轻摩梭着乔蘅的手,说:
“你同我呆在一起,不要让我看不到你。我要守着此处直到秦呈出来。”
话罢才察觉自己一手的血,他在袍衣上抹了抹,擦干净了才重新握住乔蘅的手,像是告诉她别担心。
乔蘅温顺地坐在他身旁,藏住心里的担忧,沉默地给燕嘉允揉捏他的手臂。
虽然他没说,但她怎会看不出来,这个向来一身气力的少年手臂都开始发颤了。屠了圣佛满门,他怎么可能如表面那般轻松闲适?
忽然,大殿内弥漫起淡淡的烟雾。
燕嘉允冷着脸护着乔蘅站起身,仔细分辨,烟雾没毒,也没晕倒,似乎没什么伤害,但这显然不对劲。
他护着乔蘅往后退了几步,道:“你藏在我身后。”
乔蘅站在他身后,在大殿烟雾中谨慎地观察左右。
只听夜空中好似传来悠扬的钟鼓声,伴随着古怪地吟唱,旋即地金佛像后面有阴影渐渐漫上来,一点点朝着两人站的地方靠拢。
阴影一点点变换形状,仔细一看,像极了一只只的怨鬼,似乎还在朝两人张牙舞爪。
乔蘅面色微变,指着前方的阴影道:“那是什么?!”
燕嘉允握紧了手里的刀,眉眼间闪过一丝厉色,猛地朝着鬼影划了一道,阴影瞬间四散,但很快又合拢起来,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乔蘅脸色微白,头脑迅速分析道:“世上并无鬼神之说,所以这满店烟雾和阴影定然是障眼法,此殿仅有一尊大金佛像、一些香烛、几张案几和一只蒲团,玄机到底会藏在何处?”
一顿,她抬头努力辨认这什么,从阴影中看到一个物件,又道:“还有金佛像身前的一座佛龛。”
燕嘉允闭眼倾听,烟雾愈盛,鬼影如同实质般几乎要朝着两人缠绕而来,乔蘅甚至能隐隐听到寂静夜里的小鬼怪异的尖叫。
他忽然睁眼往上看,甩刀朝着房梁之上砸去,冷冷道:“出来吧。”
秦呈狼狈地从雾中落下来,屏气朝后退了几步,冷眼看着燕嘉允道:“方丈曾说你生辰之日阴气重,在家宅内不堪大任,在朝堂会毁了国家气运,我本不信,如今一见,此言果然非虚。你就是个招鬼之人,世间都无法容你!”
燕嘉允攥住长刀,再次猛地一甩。
秦呈轻松避开,绣春刀却在空中直直逼近金佛像,只听咔嚓一声,刀尖砸中金像身前的佛龛,浸染了华光的佛龛瞬间化为齑粉。
满殿雾气直接散掉,秦呈身影在雾中渐渐隐没,鬼魂阴影消失殆尽,大殿变得清晰起来。
乔蘅定睛一看,秦呈的身影居然处在金佛像前面,正满脸阴狠地扔掉粉碎的佛龛。
燕嘉允一扬手,绣春刀收拢入掌中。
他冷冷嗤了一声:“障眼法罢了,仅凭小小幻香还想拿捏我?”
秦呈毫不犹豫扑上来,燕嘉允推开乔蘅,身形闪避,呼吸间两人已经交手数个回合,夜色渐渐褪去,黎明将至,在逐渐漫上来的熹微晨光之中,只听扑哧一声——秦呈不敌,被燕嘉允一刀刺中心窝。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秦呈知道这次逃生无门了,但他不甘心,额角绷着青筋道:“毗卢寺是开国皇帝命定的神寺,乃圣命之地,你如此屠杀佛门,就不怕遭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