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妹绝不能当坐骑(281)+番外
突闻噩耗,舟雨心里发堵,岁始的小脑瓜子却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拉着舟雨的衣角,期期艾艾地问张翁:“张阿公,为什么要烧纸磕头?我阿婆在山上做什么?”
张翁默了默,再次叹息:“你阿婆没了,死了,你去她坟前给她磕个头烧点纸,这是你的孝心,她看到你回来会高兴的。”
岁始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似乎终于明白他再也见不到阿婆了。
舟雨谢过张翁,从岁始家找出一叠黄表纸,带着他上山,找到了赵阿婆的坟墓。
岁始懵懵懂懂,按照舟雨的吩咐磕了三个头,两人一起烧纸给赵阿婆,小孩那有些迟钝的神经终于懂得什么是死亡,一边烧纸一边抹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舟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守在一旁,等他哭累了睡着了,再趁着夜色带他回了赵家小院,随便寻了间屋子将人安置下来,她自己则变成狐狸趴到墙头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圆,跟离别的氛围一点也不搭,舟雨心情低落,看了一会儿便没将自己团起来闭目养神,下意识摸出经常戴的那支红豆簪,她用下巴蹭了蹭,抱着它一起入梦。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勤快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个没完,舟雨被吵醒,伸了个懒腰跳下墙头,抖抖毛变回人形,顺手将发簪插在发髻上。
屋里的岁始还睡得很沉,脸颊上糊满了泪痕,舟雨没吵醒他,在小院中布了个简单的防护阵,自己出门溜达去了。
走着走着就又走到村口的老榆树下,此时太阳已经露了头,有不少村民聚集在榆树下吃早饭闲磕牙,见到从晨光中走来的舟雨,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全都看直了眼。
舟雨倒是自来熟得很,挥挥手同大家打招呼:“早啊各位!我昨天晚上带赵家的小岁始回来找他阿婆,没想到老人家已经离世了,唉,这孩子实在可怜,摊上这么个混账爹,他娘要是知道的话,该多难过啊。”
提到村里有名的混账玩意儿,大家伙儿顿时都有话说了。
“没错,赵盛那孙子真不是个人!”
“唉,岁始他娘要是活着,恐怕也早就被他卖了。”
“对啊,走得早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有人搭话,舟雨顺势便聊了起来,继续问岁始母亲的事:“岁始他娘是何时过世的呢?之前我遇上这孩子,他竟说他娘是狐仙娘娘。”
舟雨起了个头,大家便七嘴八舌将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他刚生下来两个月就没了娘。”
“他说自己娘是狐仙娘娘也没错,咱们村有狐仙庙,供奉的就是狐仙娘娘,村里多病多灾的小孩都认狐仙娘娘作干娘,保平安啊!”
“岁始这孩子从小没娘,又病歪歪的,没少被欺负,他阿婆就哄他说狐仙娘娘是他亲娘。”
“说起来他家跟狐仙娘娘确实有几分渊源。”
“对对对,赵婶子年轻时经常说,她娘当年是被狐仙娘娘救过命的。”
“我也听她说过,有鼻子有眼的,还说狐仙娘娘给了信物呢。”
“什么信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我可就没见过了,她宝贝得很。”
听到这里,舟雨心中一动,赶紧问道:“赵婶子的娘又是谁?也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热情的村民有问必答:“是李阿婆,也是咱们村的!李阿婆都过世十来年了吧。”
村民们纷纷附和,肯定了这个答案,但舟雨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却没找到曾经送过一只毛狐狸给李姓女子的事,她暂时放弃这个问题,转而问起狐仙的事。
“你们村为何供奉狐仙娘娘呢?”
她语气诚恳眼神真挚,村民们也不觉此话冒犯,但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具体缘由来,无非是狐仙娘娘慈悲、神通厉害之类的话,倒是昨天遇到的张翁忽然道:“狐仙娘娘确实救过我们全村人的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舟雨连忙追问:“张阿公,您知道这事?能讲讲吗?”
张翁咳了两声才缓缓道:“我也是听我爹娘那一辈讲的,我们村从前被一个假道士给骗了,说家里老人不能留过六十岁,否则会变成吃小孩的妖怪,以前村里但凡满六十的老人,要么自己去东山水潭投水,要么被家里人推下去,那水潭底下骨头都堆成了山。后来是狐仙娘娘杀了那假道士,又替咱们村里人解了毒,狐仙娘娘大义,对我们奉上的财宝分文不取,只收了几只鸡便化云而去,为了记住狐仙娘娘的大恩大德,村里修了狐仙庙,将东山和村子都改名叫‘莫忘’,世世代代供奉她老人家,村里小孩也认她作干娘,保平安。”
听完这段故事,村民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东山那片已经干涸的水潭,舟雨却听不进去了。
这个故事实在太熟悉,在张翁说到“假道士”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在心里反驳:是邪修,是玩鬼的邪修啊;说到“奉上财宝”的时候,她又条件反射般想要否认,酸涩的情绪堵在她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告别热情的村民们,舟雨顺着土路来到张翁口中的狐仙庙。
这座小庙只有一间低矮的屋子,粉墙青瓦,收拾得极为整洁,甚至许多村民的房子都比不了,小庙正中的神龛上,端端正正坐着一尊身披红斗篷的泥塑狐狸,几乎跟岁始手中那只毛狐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