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冰的。”

万拐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合照看着。李建伟意气风发，把穿着白裙子的圆脸小女儿高高举起，他的妻子朴素清秀，鼓掌时眼神落在丈夫女儿，幸福浅笑。

“你女儿几岁啊？我看照片你家庭挺美满的啊，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再努努力，多赚点钱。你老婆不就不离婚了嘛。”万拐站着说话不腰疼，转转悠悠回到了一直发出怪声，“咦嗷唔哇”叫嚷的李建伟面前。

“小晓今年九岁了。”李建伟继续用空酒瓶打自已，摇头晃脑。

“你老婆和女儿都不在家？”

“我老婆去医院看女儿了，女儿最近住院，离不开人。”

小晓生病了？会不会和宁雪的死有关系？

毕竟李建伟穷啊，女儿生病了一定要花钱。这不就和‘家中财务洗劫一空’对上了嘛。

万拐眼珠子一转。

“小晓妹妹怎么进医院了啊，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了和李建伟来一场敞开心扉的谈话，万拐殷勤拿来了人再三强调要的冰啤酒。

他一瓶，李建伟一瓶。

拿到啤酒，李建伟直接用牙熟练咬开了盖子，“咕嘟咕嘟”一顿喝，都不带停顿的。

这大叔，一口喝下去半瓶啤酒，给第一次喝这玩意儿还不会打开的万拐，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好喝吗？

万拐挠头，除了颜色不对会冒泡，和普通的水也没什么区别。

冒泡就让万拐想起来穆明熠洗碗时候的泡沫，这不会有毒吧。

“流感，学校里的小孩传染给她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担心她，她的反应很严重就让她住院了。”

万拐把得到的信息都记下来了，等回头告诉穆明熠他们，立大功。

“叔，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啊？你今年多大年纪啊？你也没有什么爱好？抽不抽烟啊？”

李建伟灌酒的动作一顿，他愣愣盯着万拐，强行睁大眼保持清明，“怎么的，你查户口啊？”

“随口问问。”

“嘶，你是谁啊？你……你，你为什么在我家？”李建伟眨眼甩头，天旋地转，脑子一团浆糊。

万拐无语，大咧咧坐在一个摇椅上享受，心情愉悦哼歌。

“你谁啊？你到底……你是来跟我要钱的吗？我没有钱……你再等一等，你再宽限几天吧……”

李建伟抱着酒瓶子，用央求的语气去恳求酒瓶子，自言自语。

“你怎么欠债啊？”万拐问他。

“你谁啊？”李建伟歪头懵脑。

万拐来气：“我你爹！”

“爹？呜……爹啊！爹——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后悔啊，爹……你帮帮我吧……”李建伟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万拐的小腿哭，中年男人的委屈痛苦溢出，看得万拐是心无波澜。

“好好好，我帮帮你，你和我说说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想要我怎么帮你？”

“……”李建伟沉默不说话。

万拐推搡他，试图把腿拔出来。“你说啊，遇到什么困难了？告诉我啊，你不说话是要让我猜啊。你还不如人家宁雪阿姨给的线索多，抠搜的。”

话里提到‘宁雪’，李建伟手一松开，眼神闪烁。

“你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会欠人家钱？别磨叽了快点说的，没那么多时间看你表演。”万拐竖起食指轻轻一推，人高马大的李建伟就像是纸人做的，一碰就躺倒在地上。

万拐无言以对，这个副本的诡表演欲这么旺盛？沉浸式扮演是吧？

“竞技，我的工作。”李建伟突然出声，回答了万拐的问题。

“……竞技？你还是运动员？”语调上扬，感到诧异。李建伟虽然高大，但是凸出的小肚腩鬓角的白头发怎么看怎么不符合运动员的身份。

难道说竞技的不是体育方面，是脑力？李建伟是个高智商？

“你，参加比赛？”试探问。

李建伟有一口没一口喝酒，回答：“没有，我为什么参加比赛，我要是有一技之长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说个话含含糊糊，猜来猜去的。彻底失去耐心的万拐抢过李建伟手里抓半天的酒瓶子，就往李建伟头顶砸。

得亏李建伟皮糙肉厚耐造，酒瓶子四分五裂，他还是一脸懵逼。

“说，你是干什么的？”万拐用手插裤兜，靠在墙上，吊儿郎当问。

李建伟摸摸脸上流下来的血，猛地开始用剩余的空酒瓶子打砸自已的右手。

酒瓶的飞屑差点都飞入万拐眼睛里，万拐躲得及时，拍拍心口安慰自已。

“我是……竞技，比如麻将还有斗地主之类的。”就一个工作，李建伟可算是说出来了。

万拐叹了口气，终于。几秒后，他抬头：“不是，你说的竞技是赌博啊？赌博欠钱你不活该吗，哭哭啼啼闹什么？”

第七十五章 死生间（22）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咱们邻里邻居的，你能不能借我一千？我急用……他们天天给我打电话要钱，甚至追到我老婆上班的地方……找到我女儿学校门口，还说要拿刀砍死我……借我点钱吧，小伙子可以吗？”李建伟把手指上的血迹在衣角处擦干净，站起身，眼里闪烁着微光。

“没有啊，我没钱借不了。”万拐老实巴交。

“你怎么会没有钱？你每天不愁吃不愁穿，衣服都是崭新的……我女儿都两年没有买新衣服了，过年的新衣服穿的都是亲戚家小孩穿不下的……”提起女儿，李建伟眼泛泪花心中酸涩，他固执盯着万拐，带着期盼带着怨恨。

“我都过这么苦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借我点钱？你们生下来就富裕不愁吃喝，哪里像我们农村出来的，我在工地搬砖，夏天搬货的时候你们都待在空调房里悠闲自在的……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孩子要和我一样自卑辛苦，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就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