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朗(71)

他弯下腰，颤抖着手捡起那个药瓶。

药瓶上贴着的标签清晰地写着“安眠药”三个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明明穿上了衣服，但那一股寒意还是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将药瓶捏碎。

林京墨一瞬间忘了呼吸，窗外的风声变得遥远而模糊，世界像是停止一样。

只觉得浑身无力。

眼泪在眼眶打转，就是没流下来。

房间的灯光昏暗，窗外的夜色已经降临，街灯透过窗帘投射进来的微弱光芒，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无穷无尽的寒意过后是颤抖。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药瓶上的标签异常清晰。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

林京墨感到胸口被无形的重压所束缚，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的肺部似乎拒绝吸入空气，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与自已的生理反应做斗争。

他的喉咙紧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掐住他的气管，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试图深呼吸，但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入冰冷的刀片，刺激着他的气管，让他感到刺痛。

他的心跳在这种压力下变得更加急促，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这是真实。

林京墨几乎是用尽力气拨打出盛景森的电话。

“你在哪？”

声音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几乎无法发出。

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被压抑的情感所吞噬。

他努力地想要说话，但每个字都像是在喉咙里打转，无法顺畅地发出。

“你怎么了？在家里吗？”盛景森听出了不对劲，连忙往回跑。

林京墨以为自已会问很多，说很多。

为什么？

为什么会偷偷吃安眠药？

为什么不告诉自已？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离开又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一切的疑问像刺一样插进喉咙里。

流下的眼泪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身痛。

林京墨模糊的意识只够坚持听见大力开门的声音。

……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刺激晕厥了，一会就好了。这几天要多注意一下病人的情绪。”

“好，谢谢医生。”盛景森进门见林京墨晕倒，急得眼里都是血丝。

盛景森守在床边，紧紧握着林京墨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自责。

盛景森看见了，林京墨手里握着的那瓶药。

林京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盛景森后，泪水再次涌出。

“对不起...”盛景森见林京墨的样子，声音沙哑道。

盛景森只好笨拙又轻柔擦去掉他的眼泪，想开口，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他没想过林京墨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之前瞒着他，是因为不想他担心……

进入深夜，两人就这样耗着。

林京墨别过头去，鼻子酸酸的，眼睛已经红肿到睁开就疼痛的地步，可眼眶还是湿润的。

盛景森只是握住他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或者是……什么也不配说了。

这种状态将近持续了半小时，盛景森终于觉得忍不住了。

笨拙开口，“还在生气吗？”

盛景森知道，林京墨的眼泪没有停过。

明明这么在意，为什么不可以一起面对呢？

盛景森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想回家。”林京墨几乎是用鼻音发出的声音，渺小又无力。

“好。”

盛景森慢慢扶起林京墨，想伸手抱起他，林京墨不肯，只好换背。

医院离小区不算远，盛景森就这样背着他。

夜风带着凉意，轻轻拂过林京墨的脸颊，他像是不再赌气，将头埋在盛景森的颈窝，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街道两旁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单。

盛景森的脚步很稳，尽量让林京墨感到舒适。

就这样，两个人回了家，原来想好的限定旅游，都没法再继续了。

其实这件事对于盛景森可能是没什么的，但是对于林京墨来说，不只是恋人生病，而是没有被选择和相信的失落。

明明他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在自已问他的时候坦白出来的，但是他都没有。

之前林京墨在晚上有时候会玩游戏什么的，跟盛景森说可以不用等自已的，但是盛景森都没有睡。

当时就是想着盛景森这个人真是的，明明可以自已先睡的，非要等自已，太缠着人了。

想着为了让他睡觉，还是不打游戏了吧。

林京墨悄悄将没玩完的手机放下，将枕头放近盛景森，在耳边说了句晚安。

现在想起来，好像盛景森早就有迹象了，只是自已没有注意，还一直以为是他太缠人了。

真是可笑。

和自已同床共枕这么久了，自已却连他不舒服都还不知道。

这样，要怎么携手呢？

“墨墨——”

盛景森的声音将自已又一次拉回了现实，眼睛好痛，心也是。

“盛景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林京墨几乎是用尽了勇气，才问出口。

“......”

盛景森声音低哑又消沉，“去年，我们一起去旅游的时候，你答应我的时候就开始有点迹象了。”

这么早吗？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

“......”

是真的不想我担心，还是说......其实你一点也没有将我当成将来会一起面对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