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杀手为饵,疯批咬钩(122)
我倒在地上,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什么,心里却在骂关无雪脑子有病。
关无雪拎起男人的尸体,临走前和我交代:“刚刚你说的话自己记住就好,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包括柏……包括赤衣。还有,我们没必要见了,你也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找赤衣。”
他可能还想要嘱咐两句,但是皱了一下眉头,止住了话,抬腿走了。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关无雪,但是我记住了他一脚将我踹飞的事情。我开始勤加习武,无论怎样我都会坚持下来。
我学会了织衣服,冬天要到了,我给赤衣哥亲手织了围巾。一日他来,我送给了他。赤衣哥收了,但是从来没带过。于是我又织,又送他。只要他不戴我就一直织一直送。
如此循环往复,赤衣哥急了:“你送我这么多围巾要干嘛?”
“因为你总不戴。”我如实道,“我不知你是扔了还是怎样,我只是怕你受寒。”
说完这些话后,下一次时他再来时果真戴了我织的围巾来。
我经常做活计,而长头发很麻烦,经常挡住我的视线或者沾染脏污变得黏腻。于是我举起剪刀将长发削去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把头发剪掉了。”赤衣哥摸着我参差不齐的发尾,“还剪的这般丑……”
“可能是因为我无父无母吧,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揉了揉自己的发顶,至少感觉干净利落,我很喜欢。
“罢了罢了,我又不是什么老古董,你喜欢便好。”赤衣哥没再多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是不习惯,因为很多时候他见了我还是会下意识吓一跳。
赤衣哥来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我时常见不到他,从几日一见到几月一见再到连着几月都没见。
我就在那里习武,累了就坐在石阶上等。我有个固定习武的地方,在那里,只要赤衣哥要来,远远的我就能看见。
春夏秋冬,我一直等他,也只能是我等他。
我不会让你等我太久。看着赤衣哥被秦望舒关起来,我只能按捺心中焦虑。
从算计没认出我的关无雪入狱,到救出柏红袖我没有一丝后悔。
我愿意遵守承诺,以性命护他无虞。
我的一生再无遗憾,我守护了我所珍视的人,唯有那一点我想问清。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我想让你亲自告诉我。”
然后我听见他答:“柏红袖,我叫柏红袖。”
柏红袖。他没再骗我,我内心如同泉水叮咚,欢喜涌上心尖。
直到疼痛席卷全身,我知道我要死了。
真是可惜,死之前还没能叫上一声赤衣哥的名字。
“柏……红袖。”
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我还是说出来了。我一下子就心安了,可是一卸力便困了。
我困了。
黑暗裹着我向下坠去,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外物,但我知道我死在了柏红袖的怀里。
这样也不赖,真希望他能永远记住我。
只是可惜了,我这次等他,却再也等不到了。
第91章 父亲
“柏红袖。”
“柏红袖。”
“柏红袖。”
……
柏红袖身体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双臂,却还是稳稳抱着彦涟的尸体。
一步,一步,一步。
每走一步,身后就会留下一个血色的鞋印。
他听见有人叫他,但是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像是尤凛的声音,也像是彦涟的声音,更或者是楚安的?秦观士的?
秦望舒躺在地上,他终于不动了。他的心脏被扔在一边,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向天地展示着。
喧哗的杂音覆盖住所有的声息,直到马蹄声停止,一匹黑色的骏马停在柏红袖的身前。而柏红袖就这样直直撞了上去,然后便站着不动了。
“柏红袖。”
这次听的很清晰,是秦抚光的声音。
见没人回答,他下马:“你果然是来报复我的吗?”
无厘头的一句话,柏红袖却并没有听。他只是站着,然后发呆。
“和我回去吧。”秦抚光又说,然后想要打横抱起面前的人,却发现柏红袖怀里还抱了个陌生的少年。
“将他们分开。”秦抚光知道那陌生少年没了生气,他可没有带一个死人回宫的打算。
两个守卫从后方走出,他们不敢碰柏红袖,只是用力拉扯着彦涟的衣服,试图将他扯出来。
几十支箭早就把彦涟的衣服刺地千疮百孔,如今只不过是一块破布。在拉扯下,衣服化为一块块破布掉落在地上,染了血渍的布无人去拾。
这一变故终于让柏红袖回神,他转过身,在秦抚光没反应过来之际跑了出去。
他还是抱着彦涟,可是没跑出去几步便摔在地上。多日的放血以及箭头的刺入都让他失血严重,柏红袖感到头晕眼花,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感到一片漆黑。
鼻子被坚实的地面砸出了血,蹭在了彦涟的肩上。
秦抚光赶来的时候柏红袖还有一丝意识,他看见柏红袖泛白的嘴唇开合,唇语的意思是:
“把我们都带走。”
黑暗中柏红袖独自向前走,原是一身轻松,可越往后走路途越是泥泞,难闻的气味也愈发浓郁。脚腕上冰凉的感觉让他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仔细去瞧,那股凉意的来源居然是一个枯槁的手。
他一直只顾着往前走,这时才发觉不对劲。原来这不是寻常的路,而是用血肉铺起的冥道。
“为什么杀了我。”
枯槁的手骤然收紧,从它的旁边跳出了一张嘴,还连着一条残缺的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