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196)
眼眶酸涩得厉害,卢宛摇头,勉力笑了一下,伸手将面前的谢璟抱在膝上,轻声答道:“娘亲没事。”
如平日里一般香暖的房间中,一室静谧,不晓得便这般过了多久,待卢宛再度垂首,去瞧怀中抱着的谢璟时,却发现怀里的孩子,不知何时,已敌不过太过强烈的倦怠与困意,沉沉睡着了。
抬手,抚了一下怀中孩子白皙幼嫩的面颊,卢宛垂眸望着他精致秀气的眉眼之间,直到睡着,仍旧笼罩着的一抹哀伤与惧意,与甚是没有安全感,偎在自己胸前,白嫩的指头紧攥着自己的衣襟的模样,心中酸楚不由得愈发浓重起来。
想着谢璟一直这样趴在自己怀中,时间久了,脖颈会很不舒服,卢宛轻轻看了一眼身旁侍候的女使,让她们将谢璟抱了下去。
在谢璟被女使抱走之后,卢宛让房间中其他忧心忡忡望着自己的女使仆妇,也都退了下去。
坐在床榻边上,望着静静躺在床榻上,缘于失血与中.毒,而面庞微有些发白地昏迷着的男人。
许久,卢宛终于有些坚持不下去一般,忽地颓然垂首,用掌心撑着前额。
眼泪仿佛骤雨,砸落在身上衣料上,卢宛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般悲伤惶恐。
她想,或许,是因为小璟年纪尚小,尚还不能支撑起这一切,所以,她才会这般担忧,伤痛,惊惧罢?
除了这些,她不愿,也不允自己承认其他的缘由。
第92章 逆鳞(微修)
房间外下着鹅毛大雪, 已经过了腊月,最寒冬凛冽的时候,按理说,难再见到有这样大的雪。
坐在床榻边上, 卢宛望着躺在床榻上, 仍旧昏迷不醒的谢行之, 便这样一直沉默着一语不发, 有些出神的模样。
房门“吱呦”一声, 被人自外面轻轻推开,女使怀中抱着谢璟, 走进房中来。
女使走到卢宛面前, 向她屈膝行礼, 卢宛的目光自床榻上静静躺着的男人身上,落在了面前女使怀中的谢璟身上。
见谢璟眼眶红通通的,抿着唇唤了自己一声“娘亲”,卢宛抬手,接过女使怀中的谢璟来。
想到卢宛自起来, 还没有用膳,女使不由得开口劝道:“太太,小厨房做好了早膳,您好歹过去用些罢……”
抱着怀中手指紧攥着自己的手掌, 眼眶与鼻尖红红的, 瞧着甚是没安全感的谢璟, 卢宛看出他对自己的担心来,抬手揉了下谢璟的面颊。
虽然此时此刻, 小小的谢璟心中也尽是难过与害怕,但他却忍着眼眶的酸涩与泪意, 抬起手臂来,轻轻摸了摸卢宛的面容,安慰道:“娘亲,你都有黑眼圈了,要好好休息,好好用膳,不然,小璟跟爹爹都会担心您的。”
听到谢璟这般说,卢宛勉力对他笑了笑,然后握住谢璟的小手。
这会子时辰确是不早了,便是不顾及自己,也应该想到,如今她腹中还有两个孩子。
这样想着,卢宛按捺下心中万千翻涌着的思绪,命忧心忡忡站在一旁的女使去准备,自己去用早膳……
夜幕降临,暮色四合,冬日里的天总是黑得早些,玉衡院掌起了灯,处处灯火透明。
在银盆中用温热的水拧了厚实柔软的帕子,卢宛用手中打湿了的帕子为床榻上的谢行之擦拭着面容。
其实,这些事,都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但,卢宛心中,不知为何,这些时日以来,却总是有些思绪纷乱,不知所起。
仿佛唯有在做这些让她的注意略微集中,不曾那般纷乱分散的事的时候,卢宛才能平静下来许多。
忙碌起来,总比坐在那里,心中烦闷要好。
虽然,卢宛心里,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好的预感,心绪总是甚为惴惴与迷惘。
她总觉得,谢行之此次遇刺之事,没有那般简单。
不仅是谢家,整个京城乃至寅朝,都笼罩在一种风暴即将降临的低沉之中。
垂下眼帘,将手中帕子放回到银盆里,卢宛抬首,吩咐女使将这些都撤下去。
坐在一旁月牙凳上的谢璟,手中拿着一册书卷,却并不曾在看。
此时此刻,觉察到母亲做完这一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谢璟走过去,靠进卢宛怀中。
望了一眼床榻上静静躺着的父亲,想到郎中所说的话,谢璟睁大潋滟澄澈的眼眸,两行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卢宛垂首,亲了亲怀中谢璟的面颊,虽然这些时日以来,心中总被莫名的惊忧烦扰所笼罩,但却握着谢璟的手指,温声对他道:“小璟,你爹爹定会无事的。”
听到卢宛这般说,虽然谢璟也很想相信母亲的这句话,但……
但,复又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父亲,想到父亲已经这样昏睡了五六日,虽然郎中说,父亲已经暂时没了太严重的生命危险,但父亲一日未醒,他便日复一日更加担心着,郎中口中的那个“暂时”。
轻轻吸了下鼻子,谢璟小小的心里尽是难过与惶恐,但最终,却还是点了下头。
他抬手,抱住搂着自己的卢宛,将面颊埋进母亲馨香柔软的怀抱中。
……
翌日早晨,寿安院。
侍立在一旁的女使悄悄抬眼,瞧了瞧正在侍候谢老夫人的二夫人,眼中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咋舌。
虽然二夫人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更重要的,亦是老夫人的二媳妇,按理来说,尽心照料老夫人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