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30)
闻言,似是有些不相信孙姨娘会做这么蠢笨的事情一般,谢行之眉心微拧。
卢宛握着谢行之的手掌,见他默然不语,似有思量,轻轻开口道:“这些时日,妾一直用着温补方子,所以今日文翠院送来了药膳,妾想着许会相克,便请了郎中来瞧,却不料……”
说着,卢宛的神情中带了些凄惶与黯然。
她摇首,苦笑了一下:“却不料,是有人要害妾。”
谢行之看着笑意苦涩的卢宛,与她十指交扣,将她的纤指牵得更紧。
他望着面前有些怆然迷茫的娇娘,安慰道:“宛娘,放心,此事定会对你有所交代。”
卢宛“嗯”了一声,目光隐有倾慕与崇拜地望着身旁的男人。
察觉到卢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谢行之勾唇笑了一下。
吩咐侍从的冷淡声音中,似是也带了几分愉悦之意。
“去将孙姨娘请来。”
走进玉衡院前,孙姨娘心中其实已经有些七上八下了。
因为去文翠院禀报的侍从,是近身在谢行之身旁侍候的,自交卸掌家权后,她并不能常常见到,而且……
而且,近身侍从来“请”她的时候,神色中隐隐透着些冰冷,戒备,与鄙夷,这是从前所不曾有的。
心中忐忑,偏生这会子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走进玉衡院的花厅,孙姨娘按捺心绪,神色如常地向谢行之与卢宛曲膝行礼:“摄政王,太太。”
看了一眼低眉敛目,瞧着甚是和顺的孙姨娘,谢行之眸色沉沉问道:“这药膳可是文翠院送来的?”
孙姨娘闻言,看了眼桌案上的药膳,愈发一头雾水。
但顶着众目睽睽的视线,她只能维持镇定地解释道:“正是,这几日天越发热了起来,妾身用了这药膳,觉得甚为不错,所以送来玉衡院给太太……”
几个院子相互走动,也是后宅中常见的事。
陈嬷嬷听到孙姨娘这般说,忽地冷笑一声,喝止了她的话。
“孙姨娘,你好好看看罢!”
她将银针放进药膳片刻,取出来摆在孙姨娘的面前,虽不曾言语,但铁证在前,却教孙姨娘百口莫辩。
心中猛跳起来,孙姨娘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她语句磕绊地试图解释:“这……这药膳……太太,这怎么可能?妾身今日也是用了这药膳,并无妨碍的!”
孙姨娘看着卢宛,急得要哭出来,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她并非蠢人,平日里这些入口的东西,以及送到玉衡院的物件,都是她细细择选了,由亲信的女使一手操办的。
亲信的女使……
因着巨大的惊疑不定,孙姨娘的面色一瞬间惨白如纸。
第20章 禁足
显然,看出她不似作伪的畏惧与惶恐,与她想到了一处去,谢行之眸色愈沉地再度问道:“药膳是谁送来的?”
孙姨娘顾不得面上的泪痕,忙解释道:“是妾身房中的女使墨梅,摄政王,这其中定有什么差错,妾身真的从未想过要害太太!”
知道自己再多赘言,也不过是口说无凭,徒劳无功,孙姨娘有些绝望地趔趄了一下。
她瘫软地坐在地上,心惊又心焦地等着墨梅被叫来。
看着走进花厅,却一脸无畏,毫无茫然困惑之色的墨梅,与一道被押上来的,被打得气若游丝,血.肉模糊的采买小厮。
孙姨娘只觉悬着的心,终于彻底坠了下去。
望了一眼神色佯作镇定,实则眼底有些慌乱的墨梅,陈嬷嬷问道:“墨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陈嬷嬷不怕这小蹄子忽然串供抵赖。
墨梅看了看眼泪横流的孙姨娘,顿了一下,梗着脖子道:“一切都是奴婢干的,跟姨娘没有干系,要杀要剐奴婢都认了。”
知道死罪难逃,墨梅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冷笑了一声,扬起下颔睨着花厅中的众人,不屑一顾的模样。
“奴婢只怨自己运气不好,药膳那般重的气味,都能教你们发觉了其中的红矾。”
说着,墨梅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一旁孙姨娘身上。
她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瘫软在地,双目空洞怔神的孙姨娘忽然恢复了力气一般,扑过去便开始撕打她。
“你……你这贱人要死,便去投井抹脖子,何必带累我文翠院上下!我自认为待你不薄!真是个不忠不孝,自甘下贱的贱蹄子!”
墨梅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溢出血来。
她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姨娘,奴婢……”
惊魂未定的孙姨娘既是恼火,又是为了向谢行之与卢宛表示此事与她无关,见墨梅要拉自己的衣角,立刻拂袖躲开。
避墨梅如避瘟神般憎恶畏惧,孙姨娘面色惨白地骂道:“滚!莫要碰我!”
不想再看这一场主仆反目的闹剧,谢行之神色漠然对侍从吩咐道:“将墨梅拖下去,堵上嘴打杀了。”
被堵了嘴的墨梅本欲说些什么,只是却再开不了口。
她双目圆睁,眼泪和着额头上的殷红血迹一道流下来,怨恨地望着从前她最是敬重维护的主子。
很快,墨梅便被悄无声息地拖了出去。
孙姨娘不知道自己会受怎样的惩处。
但,只要能留下一条性命,她便还有盼头,深信自己还能东山再起!
至少,她还有养在老太太膝下的芊娘,女儿是她最后的倚仗。
心中一时侥幸,一时牙关战战,有些绝望的孙姨娘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方才听到谢行之冷声下令:“孙姨娘御下不严,纵仆行凶,也杖责四十,禁足停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