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路良缘(7)+番外
沈悦灵蓦然回首,眼神里尽是控诉,只是敢怒不敢言。
谁信你的鬼话!
此刻覆在她颈项的宽大手心,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她,是在赏玩!
清瘦修长如玉琢的指尖掠过她的下颚,突然捏住她圆润的下巴,“我若告诉你,确是在赏玩,你信吗?毕竟这只手,平日里只握长剑掌生杀,可没抚过似锦缎细腻的喉骨。”
衬着幽微的月色,沈悦灵依稀辨出面前的凤眸熠熠,带着些许促狭之意,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在这一刹那,断了。
这妖孽,究竟什么意思?
莫名回忆起巷子里的一幕,难不成此刻又是在戏耍她!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思维慢半拍的沈悦灵终于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拍落,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本能地负隅顽抗,“你敢戏弄本小姐!”
他矢口否认,“怎么会?我以为这叫调情,灵儿先才的话,不是在嫌弃我,没有那群俊美、威猛、温柔的公子哥会伺候你?”
所以,他真的是顺势而为之,调戏她?
沈悦灵惊呆了,“!!!”
画风突变,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让她产生出此刻不该有的想法。
见她迟迟缓不回神,许东升极轻地在她的额际弹了下,“我很好奇,你的脑瓢子究竟装的是什么?”
沈悦灵想什么?
她的脑回路清奇,直蹦出来,夜黑风高,暧昧不清,美男当前,要不干点人事?
不,不,不!
说好的兴师问罪,懂不懂矜持些?
她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下,险些丧失的理智瞬间归拢,“我想你这妖孽离我远点!”说罢,猛地发力推开他的胸膛,势要逃离此地,不曾想,设定好的逃亡路线被他横臂拦截,堵个正着,情急之下撒泼打滚。
凌乱的脚步声沿着曲折游廊渐近,银珠带着沈年赶来救援时,正好目睹战况胶着,桌案上的宣纸倾倒一地,两人躺在青石地砖,沈悦灵在上,许东升被压在她的身下,两人嘴对嘴,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寂静可闻针落。
匆匆闯入屋子里的沈年看见这一幕,吓得半条命都要没了,“苍天呀!你竟然,竟然对……”
说时迟那时快,反应迅速的沈年赶忙遮挡银珠的眼睛,一脚踹向正欲进屋的下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看什么看,小姐的闺房也是你们能进的,滚出去!”
一众下人躲闪不及,脚步虽然有心停滞不前,却拦不住后来居上的人群,最终推嚷着踏破门槛,跌进屋子里。傻愣愣叠罗汉似地瞧见小姐在自己地盘,正霸王硬上弓未来姑爷!
摆在眼前的事实,任是沈年,也兜不住,着急质问银珠,“这就是你听见的,屋子里动静很大?”
众下人齐刷刷刷点头,可不就是动静很大,也不知谁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激动,怂恿道:“姑爷,您就从了小姐吧!”
“如今亲事即将谈妥,既然小姐愿意,你一个大男人,磨叽个什么劲?”
“你懂什么,这叫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有道理,心底若是一万个不愿意,依小姐的娇小的身子骨,决然强办不了姑爷。”
沈悦灵听不下去了,半撑身体,失声吼道:“闭嘴!”
“是,是,是!是奴才多言了。”
明明是她被许东升调戏,轻薄,如今怎么反倒成了始作俑者?
沈悦灵无语哽咽,“阿爹!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哪想到,沈年朝她悄咪咪地竖起大拇指,用着口型默念,“女儿,威武!沈府的未来就靠你了!”
银珠眼神里的崇拜溢于言表,“谋杀亲夫都能圆,小姐,您真是太让奴婢钦佩!”
众下人钦佩不已,“初见当晚就拿下许城主,小姐,您真是太效率了!”
沈悦灵欲哭无泪,“阿爹!真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不曾理会她的沈年,一脚踹在看戏的众人屁股上,躺在地上的下人们心领神会,纷纷起身,乌泱泱地破门而出。末了,不忘探头回首鼓励,“小姐,加油!”“姑爷,受着点!”“良宵苦短。”“尽行其乐。”
背负双手远走的沈年,临行前,亦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咳,年轻人,悠着点。”
屈辱感淹没了头脑,沈悦灵再也抑制不住失声尖叫,却唤不回远去的人群,“阿爹!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回来!都给本小姐回来!”
谁能相信她是清白的!
啊!
谁能相信?
她自己都不相信!
眼瞅着沈悦灵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思绪里,许东升眉眼一滞,心绪莫名被其牵动,故而突兀地问了句,“灵儿以为,还要继续吗?”
继续你个大头鬼!
暴躁亢奋的沈悦灵每每忆起清白不在,心痛委屈无以复加,水汽弥漫眼眶,还未涌出,竟听见他这番不要脸的言论,哽咽声瞬间止住,咬牙切齿怒吼,“做你的春秋大梦!”
见她只顾着气恼,全完忘记哭泣,许东升锐利的眉眼半敛,瞬间柔和些许,“我以为灵儿压在我身上迟迟不愿离去,应是极为愉悦。”
面对贞洁,哪个闺阁女子,不是慎之又慎。
然而,她自从遇见这妖孽开始,短短几个时辰,清白荡然无存不说,还惹得一身腥,成了投怀送抱博取欢心的奉承之辈。
她可是吴国首屈一指富贾豪绅的掌上明珠,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对她献过殷勤,何时成了没有他,她就是活不下去的愚昧妇人!
这是沈悦灵万万不能接受的!
栽种庭院中的九里香,任由飒飒西风轻拂,晃动了枝丫,尽数敞开的窗外,隐有树影婆娑,一时间,月华泻地,吐洒清辉。